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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 序幕

虽是下午，突降暴雨，天阴的像傍晚一样。找到客厅灯的开关，打开灯，沉寂许久的房间再次被光明填满。

客厅里乱糟糟的，因为他们离开得太匆忙，翻找东西所致。空气中没有人的气息，是家具和灰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按照张阿姨的提议，林然先去厨房，刚走到门口便闻到里面传出来的恶臭，推开门才发现是放在地上的水果早已腐烂。在张阿姨说的地方找到垃圾袋，林然把地上先清理干净，接着又是冰箱。

好在张阿姨走的时候没有断冰箱的电，只是有的过期放过期了而已。还能吃的林然带走，过期的都丢掉，把整个冰箱清空然后再断电。

把这些搞完，林然已经觉得有点累了。她找了一个干净的餐椅坐下，边休息边环视着这个家。

<一>

进屋后秦观自觉地换了拖鞋，又把外套脱了挂在门口，一边喊着“妈”一边微笑着走向厨房。发现没有人答应，厨房也没有开火的痕迹，于是转头问文青“妈去哪儿了”。

“我妈天天在家里做家务，累了，我让她去按摩放松一下。”文青说。

秦观收起笑容，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绕过文青走到餐桌前坐下，掏出手机又开始刷着。

妈妈一不在家，秦观又恢复了之前的德行，见他这样的态度，文青也学他坐在餐桌前玩手机。

这下轮到秦观耐不住性子了，于是他问道：“没吃的吗？我没吃午饭，饿死了。”

“冰箱里有冻饺子。”

“没有剩菜剩饭吗？妈做的。”

“今天没开火，我吃的外卖。”

“行吧。那你给我煮 20 个饺子吧。”秦观说完又低头看手机，过一会儿依旧没见文青起身，他明白什么意思了。

“好好好，我自己去煮，大小姐。”秦观不情愿地起身。文青从他不耐烦的口气中读出他在不爽，但碍于文青怀有身孕，碍于妈妈随时会回来，他不好发作，只能强忍着。

刚好剩下 20 个饺子，下锅后秦观准备把包装袋丢掉，于是开始不停地开着柜子翻找。

“垃圾袋！在左下角的抽屉里！”见他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翻，文青忍不住喊道。同时她在内心翻起了白眼：自己家连垃圾袋都找不到，真够离谱的！

<二>

休息的差不多了，林然拿出手机，开始翻看张阿姨发来的物品清单-——上面的东西都是她需要的，大部分是小武的。于是林然起身，前往小武的卧室。

说实话，认识小武这么多年了，也经常来小武家做客，但在印象里，林然好像从来没进过小武的卧室。有的只是在卧室门口往里瞄了几眼，然后就回到餐厅吃张阿姨做的美味饭菜。这次一个人进小武房间，不知为何，林然心里怪紧张的。

推开卧室门，迎面扑来小武身上的味道。这个味道林然记得很清楚，在她坐在小武摩托车后座时，在她跟小武面对面交流时，在她披上小武的外套时，鼻子里嗅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平时闻到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此时此刻，这种熟悉的味道再度袭来时，伴随它的还有过去的种种记忆。林然有点想哭，但不是悲伤的那种想哭，那种感伤她也说不上来。

打开小武的衣柜，里面整齐地挂着他的衣服，味道更浓烈了，林然忍不住伸手去触摸，用指尖去感受布料的纹理，就好像小武正穿着这些衣服站在自己面前，在跟自己打招呼。

味道这个东西很奇妙，它能把人一下子拉回到闻到它的那个时间。

经过了短暂的怀念，林然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耽搁，她照着列表把需要的衣服叠好放在床上。果然和她想的没错，这些都是小武平时喜欢穿的衣服。

<三>

文青一直在找机会开口，但面对吃饺子还要刷手机的秦观，她又懒得去说。跟这种人有什么好沟通的？跟他说讲道理他会听吗？就算他听了，他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做吗？怀孕后的文青情绪更容易波动，经常自己胡思乱想就陷入到死胡同，和自己纠缠不休。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正准备开口时，秦观却抢先一步说话了。

“把我那瓶酒。”秦观说道。没有语调没有感情，就像是对机器下达命令一样。不对，就算是和人工智能对话，也会先呼唤它的名字，而秦观却连称呼都懒得喊。

文青装作没听见，用沉默去对抗冷漠。见使唤不动，秦观只得自己起身去冰箱拿，嘴里还不经意地“啧”了一声。

当秦观从文青身边经过时，文青从他身上闻出了淡淡的香水味道。这不是秦观的香水味，他没有喷香水的习惯，更不会是自己身上的了。虽然不知道味道的来历，但文青却觉得莫名的熟悉。

但她不能确定，或许是自己闻错了。等秦观拿着啤酒返回座位经过自己时，文青特意用力吸了口气，没错！是不知名的香水味！怀孕让文青的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味道这个东西很奇妙，它能轻易地出卖一个人，更能轻易地激怒一个人。

于是，文青没有继续犹豫，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离婚吧。”

<四>

东西基本都找齐了，还差几个小武的私人物品，其中最重要的是照片。张阿姨特别交代，小武的照片都放在他的书桌抽屉里。

林然来到书桌前，她抬头注意到窗外的雨变小了，于是打开窗户通通风。下雨时的风有种特殊的泥土味，一下子把卧室里的味道给冲淡了。大概是一直待在密闭环境中，经过风这么一吹，林然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她坐下来，打开书桌抽屉，里面用收纳盒隔开，东西分门别类地摆放着，林然很快就看见张阿姨说的相册了。

那是一本老旧的相册，是小时候才见过的那种。林然翻开看了看，都是小武小时候的照片，都是张阿姨抱着小武，或许这就是两人最宝贵的记忆吧。

突然，林然注意到抽屉的最深处有个收纳盒放着好几个 U 盘。林然顿时紧张起来，她想起小武安装窃听器的事情，合理怀疑这是用来储存录下来的音频的。

好奇心驱使着她伸手去拿 U 盘，但好几次手伸了进去，又没有拿出来。这样真的好吗？随便翻别人的隐私？可是，是他窃听在先吧，自己只是在求证。但万一，这里面存的不是录音文件，岂不是完全都是自己的错？话说，认为这是窃听的录音文件也是自己的猜测吧，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不去听，又怎么知道猜得对不对呢？

林然内心里的黑白小人在打架。纠结了好一会儿，只见她缓缓起身，把卧室门关上并反锁，再次回到书桌前，伸出把 U 盘全都掏出来了。书桌上就放着小武的笔记本电脑，刚好可以用来查看 U 盘内的东西。

只有自己知道，做了又何妨？林然终究抵不住好奇，决定一探究竟。可能是太紧张了，她没注意到自己插 U 盘时手都在颤抖。

<五>

“离婚”两个字说出口后，文青觉得如释重负。她等着秦观做出反应：吃惊、沮丧、暴怒、发狂……每种反应文青都幻想过。但秦观看上去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撇过头看了文青一眼，仿佛文青是个五岁小孩说了句天真烂漫的蠢话，接着又低头看手机。

不过，秦观还是有感触的。文青注意到，他拿勺子的手开始有不自觉的颤抖。秦观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索性放下勺子，端起碗喝了几口饺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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