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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竹月想起来，当年小皇帝下旨以亲王之礼厚葬冯榕海，但冯家上下却一致决定并不迁移他的尸骨，是以那座豪华的大墓之中空空如也，冯榕海依旧静静地躺在墓园角落的无名坟头之中。

等到外人散尽，一家人围在无名坟头前默默祭祀，向来娴静端方的大夫人慈爱地伸手摸了摸那无字的矮碑，笑了笑道：

“你在这里，不必再为冯家盛名所累。若有来世，愿你投身寻常百姓家，宁为盛世一蝼蚁，不作乱世之豪杰。”

想来，若是大夫人能看到如今的冯榕海，应该会十分欣慰。

·

冯榕海的论文写得不错，出乎意料的是，在“假如南宋没有灭亡，宋朝商品经济如何发展”这个选题下，冯榕海给出的种种实证和设想，都与当年的《岭南策》暗暗相合。

翻过一页，蓝蓝一挑眉。

缺了一页。

6

又过一周。

蓝蓝一进教室就看见冯榕海两眼亮晶晶地坐在最前排，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

她心里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把挑出来的几篇还不错的论文花了半节课讲了一下，顺口夸奖了一下那几位同学。

冯榕海等到最后，也没等到自己的。

眼看着冯榕海一张脸越来越沮丧，蓝蓝转过身打开投影的时候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两节课结束，冯榕海磨磨蹭蹭，拳打脚踢地把两个室友给赶去别的教室占座，蓝蓝收拾完课件，发现下节课的学生已经过来了，冯榕海还在门口磨蹭。

“老师。”

蓝蓝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人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但蓝蓝却从来不愿意去细看冯榕海眼里的心思。

“老师，请问我的作业，您看了吗？”

“看了。”

“那是我写得哪里不好吗？”

问的委屈巴巴的，笑得倒是挺灿烂。

蓝蓝被少年笑起来若隐若现的一颗酒窝给晃了神——

小王爷从来不会这样笑，因而她也并不知道，小王爷是不是也有这样可爱的酒窝。

“你自己觉得写得怎么样？”

冯榕海歪了歪头，像一个乖乖学生。

“我觉得还行。”

“那你是在怪我没眼光吗？”蓝蓝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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