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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苏木平时有每三天就和家里视频的习惯, 昨天晚上她抽出五分钟的时间和家里开了视频，当时她爸妈正在外面遛弯，但苏木还是在视频背景中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闪而过。
虽然她问的时候，常秋梅女士说是去给她二姨送东西, 并且她后来打电话, 二姨也证实了, 但苏木还是起了疑心。
从成年后，即使她不愿承认, 也不得不接受父母正在变老的事实，有时对方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 她都要怀疑很久，就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谁生病却不告诉她。
越想心里越不安，她也没告诉苏棉，怕她跟着担惊受怕, 就拜托在H市的表姐常馨帮忙去看看。
常馨下了夜班先是到苏木家跑了一趟, 发现家里没人后直接杀到她二姨办公室, 果然在那里看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常秋梅女士，以及她亲妈, 苏木的大姨。
不提常馨当时有多生气, 电话打到苏木那里的时候苏木是真的懵了,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后悔，算起来, 她有一年多没回过家了，上一次和父母见面, 还是他们春节后和返回B市的苏棉一起过来, 顺便来看她。
常馨在电话里既生气又无奈：“我去的时候几个小老太太还嘿嘿乐呢, 把我气的，真不知道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事！你妈估计也知道是瞒不住你了，正让老姨父给你打电话呢，我老姨父，你亲爸，说他不敢！”
常馨在医院上了一宿班，本来还很累，但在她抓到几个不懂事的大人后，什么疲惫都没了，只剩怒火。
如果说苏木苏棉被瞒着，那情有可原，他们离得远，但是她就在H市，竟然也被瞒得死死的，这几个人不去搞地下工作真是屈才了！
苏木这边挂了电话就给苏卫东打，那边很快接通，传来苏卫东同志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姑娘，你别担心，你二姨说也可能是良性。”
苏木直接呼吸都要停了，什么东西能分良性恶性？
电话里传出常秋梅愤怒的声音：“你会不会说话！”
紧接着那边换了一个人，常秋梅轻咳一声：“大姑娘？没事啊，妈没事。”
苏木定了定心神：“什么病？”
常秋梅：“就是卵巢囊肿，没多大事。”
苏木：“把做的检查给我发过来。”
常秋梅：“真没事，你二姨都说了，这病百分之八十都是良性，就算不是那就切了就完了呗，我感觉是小事。”
苏木不想跟她辩论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只是说道：“让我爸一会儿把做的检查发过来，我尽快回去。”
常秋梅赶紧说道：“可别，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妈这儿真没事，你爸，你大姨你二姨都在呢，你二姨给妈妈做，你别担心。”
苏木一下就有点绷不住：“就算他们都在，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啊。”
常秋梅突然就不说话了，苏木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二姨在我就放心了，你也别害怕，我很快就回去。”
常秋梅那边又说了句什么，苏木这边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擦了下眼睛转身正好看见在不远处的秦楚文。
秦楚文过来，看到她眼角还带着的湿意，轻声问道：“家里出事了？”
“嗯”，她声音变调地应了一声。
也可能是最近和他接触得多了，乍一看到他，苏木竟然就有点绷不住了，她扁了扁嘴巴：“我妈明天做手术，我今天才知道。”
秦楚文瞬间觉得心里憋闷难受，不用说，他也知道对方怎么想的，无外乎就是不想孩子担心，不想影响孩子工作。
他向前一步，手扶着她后脑，不管跟他一起出来那几个同事的惊讶，让她靠在他肩上，一手拍着她的背说道：“请个假回去吧。”
苏木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自己的脸埋进去，泪全蹭到上面，哑着声音说：“他们不让我回去。”
秦楚文抱了她一下：“父母的决定也不一定都对，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工作是做不完的。”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是苏木懂他的意思，工作永远做不完，但陪伴父母的时间却有限。
她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离开他的怀抱，说道：“我还有两台手术，要做完才行。”
“好”，秦楚文笑了笑，“你请好假告诉我，我送你。”
“嗯”，苏木吸了吸鼻子，移开视线，“你衣服脏了。”
秦楚文低头看一眼，然后又看向她：“没事，你先去准备手术吧，打起精神。”
苏木看他一眼：“我从不让私事影响工作，今天是例外。”
说完她就绕开他去了手术间，秦楚文在她进到手术间后收回目光，然后就看见他的同事们眼睛放光地看着他。
秦楚文挑眉：“还没走？”
几个人摇摇头，路过他的时候，排队似的挨个拍拍他肩膀。
“没想到啊。”
“秦哥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温柔。”
“你眼光挺好，苏医生优秀又漂亮。”
“啥也不说，就是嫉妒。”
秦楚文好笑地摇摇头，想到苏木又是心里一沉，希望结果是好的吧。
苏木到了手术间又变成了冷静的苏医生，同事好奇地问了她一句，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一直到把病人送回病房，她才去找吴主任请假。
吴主任担忧地问了问情况，然后痛快地在请假条上签了字。
苏木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请到假，吴主任则说：“人生就那么几件事，父母家人则最重要，你把病人交接好就行，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走不开，也应该去看看你妈妈。”
苏木一请假，宋原的工作就变多了，幸而她和宋原虽然交情一般，但对方也不是矫情的人，让她尽管回去处理家事，这边就交给他。
谭哲是在晚上苏木下班要走的时候才知道消息的，他下了手术就用最快的速度来找她。问道：“你请假了？”
苏木点点头：“嗯，我妈明天做手术。”
谭哲什么也没说，直接问道：“钱够吗？”
苏木忍不住笑道：“够的，你不用担心。”
谭哲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用手机给她转了一千，说道：“我这边也没时间过去，你帮我给阿姨买点东西。”
苏木要退还，谭哲阻止道：“又不是给你的，你退什么，别招人烦。”
苏木只能无奈接收：“行，我带我妈谢谢你，我先走了。”
谭哲：“你怎么走，我马上下班了，我送你？”
苏木：“秦楚文送我。”
一听秦楚文送她，谭哲就直接摆摆手：“那你赶紧走吧。”
苏木：“……”
苏木到医院外面的时候，秦楚文正好开车过来，苏木上了车，便说道：“要先去我那，我妹在家收拾东西。”
“好”，秦楚文启动车子向苏木家的方向开，问道，“检查报告看到了吗？”
苏木沉默一瞬：“看到了，卵巢实性包块，菜花状。”
秦楚文心中一沉，菜花状大多为恶性。
他看了她一眼：“你也别什么都往坏处想，也不一定就是恶性。”
苏木笑了笑，眼睛又有点泛酸：“她肯定早就有不舒服了，但什么都没和我说。”
秦楚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等红灯的时候，他抓起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说道：“你是医生，你要是都慌了，你家人怎么办？”
苏木倏地愣住，然后赶紧抬手擦了擦脸：“对，我不能慌。”
她嘴上说着不能慌，但脸去怎么都擦不干净，最后急了直接骂了一声。
“草！”
秦楚文一瞬间哭笑不得，既心疼又无奈，他把纸巾塞她怀里，也没说什么别哭了之类的话，直说了一句：“马上到你家了。”
这句话比什么都好用，怕苏棉吓到，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甚至还用矿泉水打湿纸巾擦了擦脸，然后看向秦楚文：“怎么样？”
秦楚文视线落在她有点肿的眼睛上又移开，笑着说道：“有几分家里顶梁柱的样子了。”
苏木扯了扯嘴角：“信你一回。”
到苏木住的小区时了，苏棉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脚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她明明自己眼睛肿得不像样，看到苏木还安慰道：“我查过了，也不都是坏结果，你别害怕。”
苏木心里一酸，棉棉从小身体不好，一直是家里最娇惯的那个，她曾经是个被人吓一下都要去医院看病打针的人，但自从上大学开始，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曾经那个被娇惯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变得会照顾人了，有的时候苏木都觉得，她似乎才是姐姐。
“我不怕，你也别怕。”
苏木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
秦楚文把姐妹俩送到机场，一直到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才离开。
B市到H市的航程并不长，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下飞机后直接上了常馨来接人的车。
苏棉看到她惊讶道：“你没上班？”
常馨是H市医大一院的护士，平时忙的程度不亚于苏木。
常馨：“我今天白天班，明天正好休息。”
苏木则问道：“我妈情绪怎么样？”
常馨叹口气：“看着挺好的，但是毕竟要做手术，怎么可能不怕？不过你俩回来了，她可能会放心很多。”
苏木和苏棉到医院的时候正好赶在住院部门禁前，到病房的时候常秋梅还没睡，见到两个女儿后，虽然嘴里说的是抱怨的话，但高兴的情绪还是控制不住，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苏卫东也赶紧到病房的小厨房里把留的饭菜拿出来，说道：“是不是没吃饭呢？赶紧先吃饭，馨馨也一起吃。”
常馨看了眼手表，说道：“马上门禁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你们一家四口不许吵架啊。”
常秋梅笑着瞪她一眼：“吵什么架吵架，你敢回去吗？让你老姨父送你吧。”
常馨：“我做这么多年护士啥没见过，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管我。”
常馨走后，剩一家四口面对面的坐着，常秋梅和苏卫东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会瞄一眼两个女儿，奈何两人就低头吃饭，谁都不说话。
苏卫东殷勤地给俩人一人夹了一筷子菜，问道：“真不理我和你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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