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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渭水之盟”严格说,不算是一场和平运动,实在是一场“城下之盟”。而李世民更在屈辱中早有成算,他在回答臣下疑虑时说:突厥经由我们这次纳贡,会“志意骄惰”,从此以后,他们将“不复设备”,失去战备意识,我大唐“然后养威伺衅,一举可灭(突厥)也”。李世民引用《老子》的话说:这就是“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我们要想得到他们的土地钱帛,先给他们土地和钱帛;以后,他们拿去的土地和钱帛都会加倍还给我们。

从思想倾向上论,“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按照章太炎先生的说法,这种“降礼”,实是“道家的阴鸷”,为儒家所不取。但在军事力量暂时达不到抗衡和消灭对方时,“降礼”就不仅是一种“策略”,更是一种“战略”,儒学的说法就是“权变”。所以,儒家与道家在面对天时、国运这类巨大困境时,有智慧的相通处。“卑辞”“降礼”,不仅是一种“阴鸷”,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权变”。事实上,唐太宗还是话多了些、性情浮薄了些,在有些时刻,“阴鸷”或“权变”中的远猷,根本不必说出来。那时节,知者自知。汉高祖刘邦在白登山被匈奴包围,也是“卑辞”“降礼”,但他不说复仇之类的话语,隐忍一生,直到他的重孙子辈,汉武帝刘彻时代,才有了“犁庭扫穴”的辉煌。

《春秋公羊传》有“大复仇”之说,这个说法源于非公正政治秩序下对自然法的肯认,是对“耻感”的“痛感”。史上“卧薪尝胆”的故实、“鞭打楚平王”的故实,就是“大复仇”的飙歌。到了汉唐以后,“大复仇”有了“族群雪耻”的意义。汉代“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说,唐代“养威伺衅,一举可灭”说,都是誓为族群共同体洗雪往日耻辱的强悍话语。但汉高祖刘邦、唐太宗李世民,都懂得“阴鸷”或“权变”;他们知道:时运不济时,面对敌对族群的侮辱,可以“无故加之而不怒,猝然临之而不惊”。刘邦的夫人吕雉甚至面对匈奴首领冒顿单于极为无礼类似性骚扰的“情书”,也在大臣的劝谏下,隐忍住,不怒,反而“卑辞”“降礼”,讨好匈奴。

“大复仇”,需要“智慧”驾驭,而不是“激情”驾驭。这种“智慧”的核心,是对“时机”“机运”的深刻洞察力。

所以,在宋太宗雍熙年间,大臣赵孚深晓此理,太宗赵炅不晓此理。

大唐在“智慧”而不是“激情”驾驭下,等来了“大复仇”的机运。贞观三年(629),名将李靖、李勣趁突厥内部虚耗,开始行动。大唐对突厥人的“与之”转换为“取之”。只用了很短时间,突厥被大唐扫灭,颉利可汗被生擒。十几年间,突厥给予大唐太祖、太宗两代人的羞辱一扫而光。

文明大迁徙

大宋,事实上,从太祖赵匡胤开始,一直到南宋诸帝,都没有忘记“恢复汉唐之疆”,真宗之后,更没有忘记“雍熙北伐”的耻辱。到了徽宗时,甚至也效法唐太宗,撕毁盟约,与金王朝合作夹击契丹,“大复仇”,但宋徽宗时代没有唐太宗时代的人才和国运,也等于时机不对,于是遭遇引狼入室的悲剧。

古公亶父的故实则更为意味深长。

古公亶父是周文王的祖父。他在世时,部族约有万余人,活动在泾水、渭水之间,今天的陕西彬县一带,古称此地为“豳”(音斌)。古公亶父善于种庄稼,很快部族就成为一个经济较为发达的农耕族群。但北方有“狄人”,却在觊觎豳部落,要来进攻。

古公就召集父老问:“狄人何欲?”狄人想要干吗?

父老回答道:“欲得菽粟财货。”狄人想要我们的菽粟财货。

古公说:“与之。”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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