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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跟他聊家常,关心关心他的个人生活,有时也顺便把他的脏衣服洗了。那时候,他从乡下出来有两年多了,情绪很不好,一直找不到对象,也没有人可以商量。乡下老家总是来信催他快把婚事定了,因为他也不小了。在乡下,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已经抱儿子了。可是乡下姑娘,他是再也看不上了;老保姆很关心他,为他介绍了好几个女孩子。可城里人,唉,人家眼界也高……一直到最后,老保姆带来了邻居家的小保姆,那个女孩子梳着一根好长好长的大辫子,一直拖到腰上。小警察一看见她,脸就红了,小保姆也腼腆得说不出话。老阿姨高兴地跟我们说:“成了,成了。这一次是一定成了。”大家在那份紧张和无聊之中,开始真心地为小警察高兴,毕竟是一件好事,给我们家那么黯淡的生活带来了色彩。老保姆也觉得自己成人之美,做了件积德的好事情。
小警察开始急着结婚,他不要在我们家再住下去了,连约会的地方都没有。女孩子来的时候,还要老保姆出面,把我们这些孩子从厨房里赶出去,给他俩腾个地方。厨房的门“砰”地在我们身后合上了。我们挤成一团,在走廊里和老保姆一起笑啊,笑得快乐极了。
小警察突然发现,他原来是天天在加班加点地工作。于是,他变得焦虑不安,实在是烦透烦透。他给领导打报告说,至今也没有发现朱微明的反革命言行。他请求组织上另外来人接替他的工作。那个年代,和“文革”还不一样。人,似乎还有点良心,还敢于说一些真话。反正就这样,小警察在我们家住了一年多,最后带着一份感激离开了。这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警察搬进来住了。
父亲释放归来
其实小警察走了没有多久,父亲也出狱了。那是一九五六年底,我都快五岁了。记忆变得清晰起来,理解依然是简单的。妈妈说,我当时一点都不懂事,老在外面跟别的孩子吵架,野得像个男孩子,到最后,孩子们之间的一点点争吵,都会被人家告到市委去,说她没有把孩子教育好。但是,不管怎么样,家里人都变得快乐起来,毕竟父亲回来了,总觉得事情会往好里面走。真是一个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会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呢?谁也没有给过我们什么暗示。记得那是一九五六年十月上旬,上海市委副书记陈丕显突然通知妈妈,要找她谈话。妈妈已经预感到要给爸爸做结论了,心里充满着希望,又充满着恐慌。于是在见陈丕显之前,妈妈又去找黄逸峰伯伯商量。
黄逸峰伯伯看着妈妈,冷静地说:“这次陈丕显找你谈话,看来是要给柏山的问题定性了。”
“你看会是什么结果?”
“我看会开除他党籍……”
黄逸峰伯伯没有把话说完,妈妈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怎么可以开除他党籍呢,他对革命是有贡献的。我不同意。”
黄逸峰伯伯摇了摇头,依然是平静地跟妈妈说:“你最好不要对结论有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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