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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法师各自心思,正相对无语,忽听外面吵嚷之声沸反盈天。按下葫芦浮起瓢,究竟是怎么了?二法师起身,没来得及踏出方丈,就见从院外风风火火闯进二十余人——来的倒都是女子,皆三四十岁体态粗壮,似大户人家仆妇;为首者是一位中年贵妇,头戴金凤钗,身穿锦绣衣,丹凤眼吊梢眉,由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净室前一站,盛气凌人不怒自威!
法灯法师领几个女尼追进来,似是费尽唇舌阻拦不住,急得满头大汗:“你们怎能擅闯朝廷禁地……”
那贵妇根本不理,扫视群尼道:“那个叫明空的贱尼何在?”
“她不在。”法乐倒还沉得住气,“尊驾何人?”
贵妇道:“妾身乃王门柳氏——当今皇后之母!”虽称“妾身”,口气却十分傲然。
此言一出群尼悚然,法乐也不禁骇异,却强忍忐忑道:“感业寺女尼皆高祖、太宗两朝之内宠,即便夫人您也不可恣意而为。”
柳氏却道:“我亲自前来,便是出于对贵寺的尊重。列位法师放宽心,无论生出何等麻烦,皆由妾身担待。”说罢大袖一挥,吩咐众仆妇,“抄检那淫尼的禅房,无论诗文字简、佛珠法器、衲衣蒲团,全都烧掉!”
“这是为何?”法灯急得团团转,左遮右挡,哪拦得住这许多人?其他女尼更是畏畏缩缩,过去佛敌不过现在佛,这帮失势的先朝嫔妃哪敢开罪当今皇后?柳氏冷眼观瞧,见法愿手中攥着拜简,二话不说上前夺过,翻来覆去扫了几眼,竟揣进自己袖中不还了。
法愿急得直跺脚:“又烧东西又抢拜简,夫人究竟意欲何为?”
柳氏宛如冰霜的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微笑:“不必替明空操心,从今日起她再也用不着那些东西了!还望列位大师记住,感业寺从来没有一个叫明空的尼姑,皇上也没在这儿遇到过她,长孙大人也不曾致书提到此事。只要天下没这个人,麻烦一扫而尽,咱们所有人皆可安心!嘿嘿嘿……”
法愿、法灯觉她笑得十分可怖,话中所隐藏的含义更是骇人,都吓得一身冷汗。
法乐却长叹一声,默默无言转身进了方丈室,郑重跪倒佛前——只因一个女尼,惹来无数麻烦,皇帝要救,国舅要杀,皇后之母干脆打上门来。佛祖啊佛祖,弟子无能为力。善缘也好,业障也罢,恳求您保佑这个无辜的生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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