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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俄罗斯的势力不断扩张,它的国际影响力已经不局限于欧洲或近东。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世界地图不同,19世纪上半叶俄罗斯的东部边境根本不在亚洲,而是在其他地方:北美。俄国人首先穿过白令海,在今天的阿拉斯加地区建立了殖民地,之后沿着加拿大西海岸一路向南修建了定居点,并于19世纪初抵达加利福尼亚索诺玛县(Sonoty)的罗斯堡(Fort Ross)。这些并非临时的商人,而是永久的移民,他们在那里投资修建港口、仓库甚至是学校。北美沿海地区土生土长的克里奥尔人(Creole)男孩们在学校里学习俄语和其他俄罗斯课程,其中一些人被送到圣彼得堡深造,有时还会被招收进入最负盛名的医学院。巧合的是,沙皇派出皇家公使抵达旧金山湾与西班牙总督商讨物资供应等事宜的那段日子,也正是高尔?乌斯利在1812年拿破仑入侵俄罗斯之后试探俄国人结盟意向的时刻。
随着俄罗斯以更大的步伐扩张领土,它的野心也愈发膨胀。俄罗斯人对待边境线外那些人的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他们将南亚人及中亚人视为野蛮人,认为他们需要被教化,并且采取了相应的行动。这引发了一场灾难,尤其是在车臣(Chechnya),自大而残忍的阿列克谢?叶尔莫洛夫(Aleksei Ermolov)将军对当地人施加了令人震惊的暴行。这不仅催生出像伊玛目?沙米尔(Imam Shamil,他曾领导了卓有成效的抵抗运动)这样具有号召力的领袖,而且还使得该地区与俄罗斯的恶化关系持续了好几代人。
人们对高加索和大草原的印象十分陈旧,认为那些地区充满了暴力和犯罪。这在诸如亚历山大?普希金(Alexander Pushkin)的《高加索的俘虏》以及米哈伊尔?莱蒙托夫(Mikhail Lermontov)的《摇篮曲》等诗篇当中均有体现:后者描绘了一个嗜杀成性的车臣人沿着河岸匍匐前进,手中握着匕首,准备杀死一个小孩。一位政治激进主义者在基辅说道,俄罗斯的西部环绕着“最精致开明”的世界,而它的东部却面对着可怕的愚昧;因此,“与半野蛮人的邻居分享我们的知识”是我们的义务。
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认同这一做法。对于未来几十年中俄罗斯帝国到底应该将注意力放在哪里,俄国的知识分子争论不休:是西方优雅的沙龙,还是东方的西伯利亚和中亚?在皮奥特鲁?察达耶夫(Pyotr Chaadaev)看来,俄罗斯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类大家庭。我们既不是西方的,也不是东方的”。但是对其他人而言,东方的处女地提供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俄罗斯拥有自己“印度”的机会。欧洲列强不再被视为努力追赶的榜样,而是成了俄罗斯人的竞争对手,他们的优势将受到挑战。
作曲家米哈伊尔?格林卡(Mikhail <a href=https:///gl/ target=_blank>gl</a>inka)从俄国早期历史和可萨人的生活中为他的歌剧《鲁斯兰与柳德米拉》寻求灵感。亚历山大?鲍罗丁(Alexander Borodin)也把目光投向东方,他在交响诗《在中亚细亚草原上》中勾勒出大草原上商队连绵的远途贸易场景;由他创作的《波罗维茨舞曲》也受到了游牧生活节奏的启发。无论在主题、旋律或乐器使用上是否模仿得当,“东方主义”韵味始终是19世纪俄国古典音乐的一大特色。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其作品中进一步提出,俄罗斯不仅应该涉足东方,而且还要拥抱它。19世纪末,他在一篇题为《对我们来说,亚洲是什么?》的著名短文中呼吁,俄罗斯必须从欧洲帝国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他写道:在欧洲,我们是小丑和奴隶;但在亚洲,“我们是主人”。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观点,要归功于俄罗斯人的不断成功。在击退了19世纪20年代波斯人的进犯后,俄罗斯又进一步获得了高加索地区的大片土地。受到当地人对叶尔莫洛夫将军的仇恨鼓动(他曾当众吊死女人和儿童),饱受《古利斯坦条约》打击的波斯国王法特赫?阿里(Fat? ?Alī)于1826<a href=https:///tuijian/nianxiagong/ target=_blank>年下</a>令进攻俄军据点。结果,叶尔莫洛夫被解除职务,沙皇的军队穿过高加索山口,击溃了波斯人,并在1828年迫使波斯签署了比15年前苛刻得多的条约:更多的土地被割让给俄国,同时还要支付巨额的现金赔款。更令人感到屈辱的是,波斯国王不得不请求沙皇,正式承诺支持他的太子阿巴斯?米尔扎(?Abbās Mīrzā)在他死后继位,因为老国王担心太子可能无法登基,更别说掌控大权了。
不久之后,德黑兰爆发了动乱。1829年2月,人群包围并攻占了俄国大使馆。36岁的公使、著名讽刺小说《聪明误》的作者、对波斯人态度强硬的亚历山大?格里鲍耶陀夫(Alexander Griboyedov)被杀害,他那还穿着制服的尸体被暴徒们拖着游街。波斯国王得知此事,立即采取行动以防止俄国发动全面入侵。他派深受他宠爱的孙子向沙皇致歉,并献上将沙皇称为“我们时代的苏莱曼”的诗歌,以及世界上最大的宝石之一作为礼物。这颗将近90克拉重的宝石曾被其他红宝石和绿宝石围绕、一同镶嵌在印度多位君主的王冠上,现在则作为换取和平的贡品被送往圣彼得堡,并且幸不辱命:沙皇尼古拉斯一世(Nicholas I)宣布,这件事情从现在起就会被忘记。
伦敦开始紧张了。刚进入19世纪的时候,英国还派了一个代表团到波斯,试图对抗拿破仑的威胁和狂妄。然而如今英国人发现自己面临着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对手:威胁更大的是俄罗斯而非法国,前者似乎每天都在朝各个方向扩张。一些人对此早有预见。时任英国驻德黑兰大使的哈福德?琼斯爵士(Sir Harford Jones)指出,英国的政策意味着“将波斯的手脚捆起来送给俄国”。其他人则更为直接。20年代,威灵顿公爵(Duke of Wellington)内阁中的重要成员埃伦伯勒勋爵(Lord Ellenborough)写道,英国在亚洲的政策很简单:制约俄国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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