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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英国人意识到帝国已经扩张过度时,焦虑的心理达到了顶峰。与南非布尔人(Boer)以及中国义和团之间的冲突,使人们清楚地看到不列颠在海外面临着崩溃的风险——这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俄国扩张的恐惧。1901年底,伦敦的内阁收到了一份悲观的报告:一旦铁路线从奥伦堡(Orenburg)延伸到塔什干,俄国人将有能力派遣20万人进入中亚,并且一半以上都会部署在印度边境附近。前不久还有一份来自格鲁吉亚巴统市(Batumi)的报告称俄罗斯打算向中亚派出2万人,后来被证明是虚惊一场。问题的关键在于,英国人并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他们无法承受巩固边境所需的开支——根据几年后的计算结果,至少需要2000万英镑,并且之后每年都会滚动增长。
1905年圣彼得堡的暴动以及日俄战争中沙皇海军的惨败,给那些认定俄国迟早会大肆入侵的人带来了些许安慰。英国人难以抵御人们口中的“俄国危险的扩张”(g advance of Russia),他们需要其他方案以避免让事情变得更糟。一份来自军情处的报告建议,或许可以和德国达成协议,用来牵制俄罗斯的注意力。
在伦敦,人们开始转而讨论英国军队是否能够介入美索不达米亚,因为当务之急是维护不列颠帝国在中东地区的存在。帝国国防委员会仔细评估了占领巴士拉的可能性,并且还激动地商讨着瓜分土耳其的亚洲部分以便进入幼发拉底河肥沃平原的方案。于是在1906年,英国向波斯提议修建一条从波斯湾通向摩苏尔的铁路线,除了其他的好处,这还使得英军能够进入俄罗斯的软肋高加索地区。但是由于可行性和成本方面的原因,这些提议被一个个地否决了。正如新任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爵士(Sir Edward Grey)提醒的,入侵以及保护新的疆域,需要花费数百万英镑。
格雷心中打着其他算盘。英国在东方的地位颇受制约,并且岌岌可危。英国所要做的,是转移俄罗斯人的视线,让他们的关注点远离这一地区。1905年底,在接受任命前的一个月,他在《泰晤士报》上发表了一篇大胆的文章,声称如果能够就“各自在东方的财产”与俄国达成共识,一定获益良多。他说,英国政府从来都无意于“阻止或挫败俄罗斯在欧洲的政策”,因此完全可以帮助俄国扩大它在欧洲的“地位和影响力”——从而将俄罗斯人的注意力从亚洲转移出来。
英国人遇上了一个好时机。法国对德国这一邻居兼可怕对手迅猛发展的经济感到日益不安。1870年至1871年的普法战争中,巴黎遭受围困,普鲁士军队在市中心耀武扬威,最后法国被迫签订停战协议,法国人对此历历在目。普鲁士的入侵速度令人震惊,法国人担心再一次的闪电打击仍然会令自己措手不及——尤其是考虑到,前一次战争的结果之一便是让德国在凡尔赛宫宣布了它的统一,成为了一个帝国。
这些还不够糟。德国蓬勃发展的工业同样让法国人十分担忧,在1870年之后的二十年里,德国的煤炭产量涨了一倍,钢铁产量则涨了三倍。经济上的崛起使得德国那些已经很可观的陆地和海上军事力量得到了更多的投资。19世纪90年代初,法国外交官在幕后拼命活动,与俄罗斯缔结了一项军事协定,并且结成同盟。法俄同盟的首要宗旨是自卫:两国同意,一旦德国或其盟国出动军队,他们就对德国发起攻击;两国还正式承诺,如果伦敦对他们中的任何一方不利,他们也将对英国采取行动。
不列颠急于将俄罗斯的注意力转移到其西部边境上来,这对法国来说真是个好消息。伦敦与巴黎重新联手的第一阶段发生在1904年,经过对双方在全球共同利益的详尽磋商,两国签订了《英法协约》(Entente Cordiale)。不出所料,俄罗斯的角色是这些协议的核心内容。1907年,<a href=https:///Tags_Nan/ target=_blank>三国</a>协约正式建成。英法两国与占据了世界中心地带的俄国达成了正式协定:一条固定的分界线划分了三国在波斯的势力范围;同时,协定的条款还将俄国在阿富汗的介入空间压缩到了最小。爱德华?格雷主张,将印度从“紧张和不安”中解放出来的最佳途径是与俄罗斯取得更加积极的相互理解,这将确保“俄国无法在波斯占据到对我们构成威胁的部分领土”。正如他在1912年时所吐露的,他对试图同时推动和遏制俄国的传统外交政策一直都抱有疑虑:“多年来,我一直认为这是个错误的政策。”换句话说,寻求盟友是更加体面、更富成效的前进方式。
然而资深外交家明白,与俄国的和解代价,是德国。正如伦敦外务部的常务副官查尔斯?哈丁爵士(Sir Charles Hardinge)在1908年所强调的:“对于我们而言,在亚洲和近东与俄罗斯达成充分谅解,远比与德国保持良好关系要重要得多。”他竭力地反复强调这一点,即便在两年之后他被指派到印度担任总督时也是如此。他写道,如果俄罗斯意图在波斯扩张,“我们将对此无能为力”。因此,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维持欧洲的均势:“一个对我们有敌意的法国和一个对我们有敌意的俄罗斯所带来的不利影响,要远远高于一个对我们有敌意的德国。”英国驻圣彼得堡大使亚瑟?尼科尔森爵士(Sir Arthur Nicolson)也认同这一观点:由于波斯的紧张局势,大不列颠与俄罗斯的关系已经“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他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应该不惜任何代价与俄罗斯保持充分的谅解,这是绝对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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