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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老爷还想再训斥魏长兴几句,一转头,夫人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见夫人进来,三太太和魏长兴齐齐道了句“夫人好”,便都退出去了。
听着三太太和魏长兴的脚步走远了,卢老爷这才站起身来,笑吟吟地拉着夫人的胳膊,请夫人上座。
夫人坐稳后,挥开卢老爷的手,“听说刚才余团长来过了,啥事儿啊?”
“也没啥,说是大西门那边有人干仗,一伙灾民不让另一伙灾民进城!”卢老爷看了看夫人的脸色,顿了一顿,又说:“还有……县上借了三袋粮食,我正准备去给夫人通报一声哩,夫人却就来了,嘿,巧得很……”
“借了多少回粮食了?你记得清吗?”夫人一脸的鄙夷神情,“回回都说是上头的粮食来了就还,回回这么说,回回还来借,还的粮食呢?他孙县长、余团长要吃粮,咱卢家上上下下就不吃粮了?乐州城里那么多灾民就不吃粮了?”
“唉……这不都是老天爷给闹的嘛!都是人,都有一张嘴……”卢老爷一脸无奈与无辜。
“没错,都是人,都有一张嘴!”夫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便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了,又转了回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通知魏伙头,打今儿晌午起,厨房不开伙了,把地窖打开,里边的腌菜坛子搬出来,卢家所有人,全都吃粥下腌菜!都是人,都有一张嘴,别人能吃,卢家人为啥不能吃?还有,给账房也打个招呼,从今儿起,没我的凭条,账房一个子儿都不准往外支!谁要是吃不惯,谁要想用钱,都来找我……”
第十四章 熬煎
乡下有句老话:肚里没油,干巴溜溜,看见猪跑,舔舔舌头。
卢恩成打小架鸟遛狗,穿绸喝油,何曾受过“腌菜下粥”这般熬煎?吃了没两顿,肚肠里的油水,便被腌菜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
卢恩成来到账房,猫着腰,轻手轻脚,缩着脚腕子朝前走。账房先生杨翰杰,戴着个茶色圆坨眼镜,正专心致志地抄写账目。卢恩成绕到杨翰杰身后,两手蒙住杨翰杰的双眼,然后装作女人腔调,“杨叔呀,猜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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