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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最近粥熬得稠了,都能吃饱哩……”陈叫山显出初来乍到不明所以的语气。
“嘿,小哥,你人年轻,不晓得世事……”老汉拍拍陈叫山宽厚的肩膀,又摸摸陈叫山的后脑勺,“我听说,卢家人全院上下,全都开始吃粥就腌菜了,而且,卢家的下人,都开始拿着女人用的些零零碎碎小玩意儿,去当铺换钱了……唉,我是可怜卢家哟,上船容易下船难,不给吃,就背恶名,给吃,自己都伤了元气了,有啥子法?粥熬得越稠,越就说明卢家快顶不下去了,顶不了几天了,会想的人,都会想卢家的难处,不会想的人,还嫌弃人家一天才放一顿粥哩……”
太阳跑得快,转瞬间,已经照到老汉的鞋子上了,老汉的鞋子前头有个小洞,老汉为此倒不觉着尴尬出丑,还故意地将大脚趾头,从洞里伸出来,转上几圈,“老汉家腿脚慢,笨雀先飞,莫等到哪天乐州全城断了粮,大家才势急慌忙地出城……到时候,肯定是有人骂娘,有人闹事,有人趁火打劫,有人浑水摸鱼,甚至,杀人放火,推墙掀房的都有,小哥,你信不信?我老汉家爱清闲,经不得闹腾,早些走,早些安逸,回俺山坝坝里去,有吃就吃,没吃就饿,饿死了,也是叶落归根嘛……”
老汉许是坐了一阵,脚有些发麻,两手撑了撑,想站起来,脚却使不上力气。陈叫山将老汉扶着站了起来,又搀着他走路,让他慢慢适应一下,使脚恢复正常。走了才几步,老汉却推开陈叫山的手,笑着说,“小哥,谢谢你!你是个好娃,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老汉一步一步朝城门洞子走去,虽然慢,但每一步皆走得稳当,走得踏实,走得从容,渐渐地,那又瘦又矮的身影,便消失在城门洞子外腾腾的尘烟里,惟留下尘烟里五颜六色的阳光光柱,相互绞搅,明暗幻变……
有人急匆匆地出城而去,就有人兴冲冲地进城而来,城门洞子前,人影穿梭,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越显得城门窄仄,不够宽敞。
陈叫山正低头慢走,若有所思,肩膀忽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位中年妇女满脸是汗,头发凌乱,眼眸中透着焦急,“大兄弟,问个话,乐州的石牌楼咋走哩?”妇女身后,一位肤色焦黑的男人挑着担子,一前一后,两个箩筐,前头箩筐里垫着些干松针、枯叶,里面躺着个男孩子,约莫周岁左右,太阳照在红扑扑的脸蛋上,睡得正香;后头的箩筐里,坐着个女孩子,约莫三岁左右,怀里抱着一根枯干的牛腿骨,舌头一下下地在牛骨头上舔着,舔得骨头亮晶晶的。担子后面,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姑娘,背上背着个大背篓,压得腰都直不起来,却还要搀扶住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汉,一步步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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