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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盔馍和牛肉干吃到嘴里,肚子不饿了,皮囊子里的水却不够多了,走了一阵,陈叫山便要人去附近找找水源,将几个皮囊子都灌满,顺娃和大头,主动请缨,说要去寻水,陈叫山便叮嘱说,“快去快回,别跑远了,我们慢些走,你们可要跟上哩……”
于是,顺娃去了路的西面,大头去了路的东面,一人拎着两个皮囊子。
顺娃走出不远,便寻到了一个小池,俯下身子,用手掬起一捧水,看了看,月亮便在手掌里晃啊晃,手指一松,水从指缝里渐渐散去,银亮亮的月亮,越来越瘦,渐而消失不见……
顺娃趴在小池边,大口喝了一阵,将自己喝得直打水嗝……
月亮在小池里,被顺娃的手臂一拨弄,散成了一堆碎银,水喝毕,手从池水中一取,月亮迅速地复原,似无数的银汤,汇溶在一起,凝成了那一个大大的银盘……
看着月亮,圆圆的月亮,顺娃不自禁地想起了弟弟利娃……那一池的银汤,霎那时,忽地幻化成一个身影,一个苍老而阴郁的脸孔,同时,那个沙哑的声音,仿佛从水底冒了出来,顺娃不想听见,但那声音,偏就朝顺娃的耳朵眼里钻——“这里边是仙魂丹,遇水即化,只需一粒,一头水牛也能毒死……顺娃,取陈叫山人头的事儿,那就拜托你了……若是办好了,保长重重有赏,但若办不好,莫说你爹娘牌位进不了祠堂,便是你兄弟的小命,只怕都难保哩……”
顺娃将两个皮囊子伸进小池中,全都灌满了,下意识地摸摸身上那个小瓷葫芦,摸出来,拿在手里,瓷葫芦在月光下,泛着清亮的光……顺娃叹了一口气,手掌一攥,将瓷葫芦紧紧攥在手心,握成拳头,一下下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此刻,陈叫山的影子,仿佛也在小池中晃荡,陈叫山的声音,也无可阻挡地朝顺娃耳朵里钻——“那咋成?这儿黑灯瞎火的……走吧,我背着他……”,“行,天亮了,你们回去吧……这点盘缠拿着……”,“回去好好过日子吧!看你哥俩是老好人,以后少受歹人蛊惑,少做些蒙心事……”
顺娃又将手掌摊开,却不去看,仰头看向了月亮:银盘一般的月亮啊,此时此刻,你也在照着我兄弟利娃么?照着我爹娘坟上的草么?利娃是睡觉了,还是没有睡,跟那些浪混闲痞在打麻将么?会不会又被人捉弄输了钱?羊儿风还犯么,一旦犯起来,有人给他擦嘴边的白沫吗?
顺娃朝着柏树寨的方向,跪下了,手里攥着瓷葫芦,眼光似要穿越无尽苍茫,飞到柏树寨去,看一眼利娃,哪怕一眼……想到柏树寨,斗金麻那一脸麻子,便又浮现在了夜空里,斗金麻说话时,那一脸的麻子一抖一抖,像芝麻欲掉——“对了,顺娃,取湫这么大的事儿,可是紧要哩,你们哥俩,是不是应该到史家祠堂去上一炷香?一来,将这光宗耀祖之事,告知列祖列宗,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脸上有光嘛,回头,给你爹娘定牌位时,也就多了些说辞。二来呢,也让列祖列宗,保佑你们,取湫成功,凯旋归来……”
顺娃朝着柏树寨的方向,膝盖碾在土地里,手心里攥着瓷葫芦,连连磕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保长,保长……我下不去手,我不能成歹人啊……我爹娘泉下有知,也放不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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