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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上月二十七,咱该收的木头,都收的差不多了……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何老板能有那么好的记性?那天晚上点数,何老板喝了酒的,舌头都转不灵了,我说多少,他就打哈哈说多少……”闫队长越说越胸有成竹,意识到自己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儿,便又将声调压了下去,“还有,我告诉你个事儿……前阵子,萃栖楼来了四个女人,听说以前是混天王的女人,那几个女人狐狸精似的,专会勾引男人,何老板就着了迷了……有天晚上,何老板在后花园跟一个**大的女人办事哩,让我给瞧见了……嘿嘿,何老板现在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他要是敢揪我的小辫儿,我就把这事儿跟何太太一捅,那醋坛子似的女人,一听准炸锅……”
余团长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收购告示,仍旧不吐口……
“团长,莫再犹豫了,卢家要是收够了木头,没准忽然就不收了,或者,压根收不到木头,也心一横,索性不收了,跑梁州万老板那儿去直接买船,咱的买卖可不就黄了么?”闫队长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团长,有些事儿,咱要看得明白啊……你说说看,在这个计划里,谁能得到大好处,谁能得到小好处,谁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闫队长将椅子朝余团长跟前,稍微挪了挪,伸开五指,“第一,谭师爷那老东西,他想出这个计划,是想打压陈叫山在卢家的风头,把卢家搞乱,乱成一锅粥,他自己好慢慢地上位,掌控卢家大权;这第二,梁州的万老板,他们万家船帮在上游,卢家船帮在下游,就那么百十来里的凌江,卖面的见不得卖石灰的,卖炭的瞧卖煤的不顺眼,自古就这么个理儿,他万老板参与进这计划里,等着看卢家船帮的笑话哩,来年打春跑船了,卢家没船,生意可不就跑到他万家船帮去了么?第三,何老板何正宽,他在梁州萃栖楼的生意,全靠万老板罩着哩,万老板打个喷嚏,他梁州的萃栖楼都得下场暴雨,万老板手指头缝里,随便漏那么一点儿,梁州萃栖楼就赚得哗啦哗啦的;第四,咱再说孙县长,你也晓得的,他孙县长一直想回省城当官,没钱啊,没钱咋回省城?没钱咋买得来官当?他一条腿跟谭师爷穿一条裤腿,一条腿跟万老板穿一个裤腿,中间再靠着他小舅子拼命捞钱,机会一到,他就拍屁股走人,回省城当官了!对了,还有斗金麻,他****的光给孙县长舔腚眼,恨不得把田家庄、高家堡一大片地儿,全都给吞了,孙县长让他****,他不敢捂鼻子……”
“可是,咱呢?团长,你想过没有?”闫队长无限感慨,满目唏嘘的样子,“咱啥都捞不着啊,就凭那点饷银,莫说升官发财了,耍个皙气女人都耍不起,咱图个啥?噢,他们各自占着各自的好处,该吃肉的吃肉,该喝油的喝油,该啃骨头的啃骨头,咱能干啥,咱他娘的忙乎一场,到头来,连个肉气气都闻不到,团长,咱亏不亏?”
闫队长说了这么一大堆,简直说到了余团长的心尖尖上,余团长长叹一声,末了,才说,“咱去跟卢家人打交道,万一让陈叫山揪住咱辫子咋办?还有,就算是找别人顶替咱,你能保证那些人嘴巴严实?”
闫队长抿着嘴,仰着头,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而后,冲余团长伸出大拇指,“团长高明,团长英明!该想到的事儿,团长都想到了……不过,我是这么计划的……”
闫队长将嘴巴凑近余团长的耳朵,一阵窃窃私语,余团长听罢,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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