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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青林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晓得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比想象的来得还早了一些,迟也罢,早也罢,迟早要面对这事儿的……万青林索性说,“也都差不多吧!该弄的都在弄……对了,陈队长,卢家船帮来年新船增不少吧?”
肖统领和张五爷,坐得有些不自在,他们似乎觉着,陈叫山和万青林两人,怎么扯这些淡如白开水的闲话?莫非,在他们两人眼中,我们这些人,真的就不值一提,今儿的事情之起因、缘由,跌了的势,掉了的面子,都不值得一说么?
但在徐有顺和卫队兄弟们听来,晓得这两人的话,听着似是淡,实则暗流涌动,一点点地再往坎节上说……
曾经的红椿木事件,卢家可谓是大赢家,万家偷鸡不成,反倒折了一把米,新船备料,自是捉衿见肘,这一点,陈叫山心里清楚得很!
陈叫山却装着并不当回事儿地说,“也就那样,没增多少……船帮跑船,船多船少是小事儿,运什么货,运多少货,挣多少钱,才是要紧的事儿!货好,货多,船不够,可以造,可以借,可以租,都好办……万少爷,你说是吧?”
万青林翘着腿,抖着脚腕,连连点着头,“那我万家船帮来年跑船时,船如果不够用,向你卢家船帮借上几艘,不知道陈队长肯不肯借?”
“借,肯定借!”陈叫山晓得,借船这种事儿,对于船帮与船帮之间,那都不过是相互之间的客套话,这就好比,两军对垒之时,一方向一方借刀借枪借弓箭,能成么?除非是诸葛亮那样的神人,以草船借箭的形式,生生向曹军借过一些弓箭之外,其余,还有什么类似例子?
陈叫山由此客套得很,“都是在一条江上刨食吃的同道,相互接应,彼此帮衬,那都是不用说的事儿……”
上一回,陈叫山和万青林,因红椿木之事,明着掰扯,还在拳脚上切磋一番,末了,以万青林灰头土脸,而为其结局!
这一次,两方皆明白是棕货的事儿,却绕山绕水,九曲十八弯地绕,迟迟不入主题,倒似彼此在试探着对方的耐性,韧性,不似拳脚切磋,犹胜拳脚切磋,你来我往,发力化力,跟太极推手一般……
单就目前这几招下来,看似两人难言胜负,实际上,陈叫山早在气度上、从容上、机智上、问答巧妙上,已然占了上风……
万青林只觉着,如今的陈叫山,与以往的陈叫山,似乎有了一些改变,无比,少了些许硬邦邦的东西,但言语之间,犹然若水,至柔至刚,皆可浑然似的……
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陈叫山何以有变化?
是因于打败了日本第一高手,从而将陈叫山之大名,更扩展于远处,不再局限于乐州、梁州一带的极小范围之缘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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