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唐以前的刑罚,我没研究过,唐代的种种非法私刑,我们也暂时先不论,只说《永徽律疏》上规定的合法刑罚,最严重的十恶之首—“谋反”,处刑也不过是:正犯斩首,正犯的父亲和成年儿子绞死,“三族”之内的亲属受牵连没收财产或流放,仅此而已。
您说您脑子有点儿乱了?唉,我们来看个具体的案例吧,比如您手上这宗案卷,就可以是一桩涉刑很广泛的罪案。
这桩谋反案的揭破起因,是长安城万年县永宁坊里两个地痞打架,被路过的片儿警(武侯)逮到,扭送见官。
当然了,痞子打架这种小事,根本不会惊动您所在的刑部、大理寺等中央司法机关过问,甚至京兆尹(长安市市长)、万年县令(长安市万年区区长)很可能也懒得理,由万年县的“法曹参军”(负责司法事务的区长助理)王五审一下:两个人都只轻微见血,没大伤,但痞子张阿三打架时抄了板砖,杖六十;痞子李四奴是空手打的,没用凶器,笞四十,各人打一顿屁股完事。
张阿三一拐一拐回家,想到自己比李四奴多挨了二十板子,气恨难平,于是隔天又找到王参军告发:“李四奴那小子不是好人,几天前我见他夜里跟别人一起往他家搬财物来着,不是偷来的就是抢来的。”
既然有人告发,县里也不好不理,派些城管协勤(唐代管这些人叫“不良人”)去李四奴家搜查一下。其实谁也没当回事儿,就算在李家搜出了一些赃物,只要不值五匹绢的钱,那也不过是再把李四奴打一顿而已。
没料想,不良人回来了,一个个气色不正,口眼歪斜。王五见状笑问:“看来李四奴这小子还真偷了不少东西啊,比五匹绢还多?那就得徒一年了。他去做苦役倒也没啥,就是‘徒’以上的刑罚得县官甚至京兆尹来审理,还得送大理寺去判决,忒麻烦。李四奴这小子真该死。”
不良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人闷声说:“嗯,他偷的东西比五匹绢值钱,值钱得多。”
王参军皱眉了,说:“不是吧,偷一尺绢杖六十,多偷一匹加杖十下……偷够五匹绢徒一年,偷十匹徒一年半,十五匹徒二年……偷够三十匹绢就要流放两千里,偷五十匹绢流三千里加两年苦役,这是盗窃罪的最高判刑了。李四奴他到底偷了多少东西啊?”
不良人说:“他偷了件龙袍。”
“……”
案件上报给万年县令,县令上报京兆尹,京兆尹上报大理寺。事关重大,大理寺又上报宰相奏明天子,指定刑部、御史台各派官员,会同大理寺官员进行“三司会审”。您穿越上身的这位刑部侍郎某,这才参与到案件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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