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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评李煜词“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这首《子夜歌》便具有这种本色。词篇起句即论人生,言人生愁恨难免,故而人人有愁,人人有恨,但词人的愁恨却与众不同——亡国之君思念故国之恸,并非每个人都能想象出来。他时刻思念的故国,只有梦中才能重见,梦醒后,除了“双泪垂”,别无他法。这种情感,与《浪淘沙》中“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精神实质是相通的。
金陵岁月,他可以欣赏佳人舞点,拈花蕊嗅,踏月游园。宫廷生活奢华而喧闹,娱乐活动更是十分丰富,倘若君王愿意,他大可以从东方刚白尽兴游玩到星月当头。那时候他的梦里偶有伤感,却不过是悲春伤秋、伤时感事的小情怀,以给过分逸乐的帝王生活添一抹暗淡的色彩,毕竟人生有喜有悲、有爱有痛才算圆满。
但是后来,在“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的囚徒日子里,日日夜夜见到的都是相同的人、相同的庭院,或许院中的花开了又败了,风雨起了又住了,梁燕去了没回来,这些琐碎的变化,不足以缓解他内心的痛。
梦乡,就成了最好的去处。
梦里不知身是客,哪怕一晌贪欢也可以令人沉迷,他耽溺其中,不愿醒来。但,哪有不醒的梦呢?创作《浪淘沙》时的李煜,正在梦醒后无处可去的困境里狼狈挣扎。
这是个春雨飘落的夜晚。淅淅沥沥的雨打在芭蕉树上,打在窗棂上,惊醒了熟睡的李煜,也惊扰了他的美梦。他就这样不情不愿地,被硬生生地从南唐温柔乡中,拉回令人绝望的现实世界。美梦不再,惆怅顿生,似有人晕开一团浓墨,勾勾画画,涂涂抹抹,以至于连鲜丽明亮的春景也只剩黑白两色。
既是暮春,便是近夏,虽有冷雨叨扰,夜间难免有些许凉意,但还不至于让人畏寒,但词人拥着罗衾,仍觉抵不住五更天的浓浓寒意,实在是因为他心底那一份苦寒始终得不到熨帖。春意已阑珊,这一场雨后,不知又会有多少落红铺地。逝去的春色就像被惊醒的梦,又像被掠夺的故土,追不回,不可追。凄清雨声与阑珊春景,与词人心境恰恰重合,倍增凄苦之意。
他虽然已醒了,却更想假装自己还在梦中,这样才可以暂时逃避“汴京客”的屈辱身份。把“客”字含义说得直白些,便指在他人的地盘上:“他人”若为友,客为座上宾;“他人”若为敌,客是阶下囚。在李煜词中,满是客居他乡、寄人篱下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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