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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二年,两广总督孔毓珣上疏严禁黄埔夷艄上岸,夷艄须一体待在洋船上。担心夷艄下船作乱的雍正帝当然高兴,朱批恩准。孔毓珣没想到执行起来这么困难,一旦严格执行,广东的外洋贸易非死不可。“这不是自己编织绳索套自己脖子吗?”孔毓珣责悔自己顾此失彼,光顾及讨好圣上,疏忽了这一头。唯一的出路,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再上折子奏请皇上弛禁。孔毓珣与师爷反复商量如何上疏,正在此时,黄埔传来坏消息,一天之内有四个夷艄发痧死亡。孔毓珣灵机一动,决定在发痧上做文章:“奴才孔毓珣谨禀:
广州天气燠热,洋番水手多有闭痧致亡,黄埔原有洋番坟场三亩,业已葬满,拟扩充到三十亩……奴才近闻广州通事言,白番生于寒带,冰天雪地,赤身短裤卧雪亦不惧寒,惟惧炎热;黑番生于热带,待火炉旁亦不知热,滴汗不出,概不知绞肠痧为何物。奴才拟议饬令洋番大班,翌年水手改用黑番,以确保禁番艄离船之上谕得以贯彻……”
好家伙,三亩坟场增加到三十亩,那要死多少洋番?泱泱天朝怀柔远夷从何谈起?雍正帝为这个规划吓倒了,提笔斥责孔毓珣:“孔毓珣你好糊涂,洋番来我天朝进贡方物,客死广东,你身为广东督臣不知恩加体恤,竟出如此下策!黑番替换白番断不可取,黑番较白番更不开化,与猩貘无几。若广州黑番云集,必后患无穷。番船水手确有闭痧者,可下船于荫凉处休息,以示天朝垂泽怀柔。”
孔毓珣不糊涂,倒是他把精练的雍正帝弄糊涂了。雍正帝曾感叹奏折不可信,然而再睿智的皇帝亦不可不依赖奏折打理万里江山。雍正帝落入孔毓珣设好的圈套,网开一面,帮助孔毓珣在严禁夷艄离船的上谕中扒开一道口子。
邬贵虽然不知朱批奏折的内幕,但可以断定绿营胆大妄为,却有圣旨为依据,只是执行偏松,皇上的怀柔限于“确有闭痧者”,而绿营千总冼宝山却允许夷艄满地乱跑。这份录副是绿营书办自己誊录的。所谓录副,简单地说就是朱批奏折的副本,正本给上折人收。这件事涉及到粤海关与驻军,必须给副本让他们看,遵照圣旨执行。无论是朱批奏折原件还是录副奏折,隔年都要收缴,归军机处存档。绿营自己誊抄一份录副,可见他们对这份朱批奏折的重视。
“你自己看着办吧。”邬贵把绿营录副扔下,便走了——他和陈焘洋一样,也不想蹚这趟浑水。
阿努赤到冼宝山坟头烧了一刀冥纸,开始效尤冼宝山,但他比冼宝山做得更隐蔽,手法更圆融。比如白天离船的夷艄只准躲在箬棚里睡觉,晚上方可走出箬棚。地方督抚兼有监察海关的使命,关宪策楞陪总督巡抚视察黄埔,果然看不到夷艄东溜西窜。箬棚在孤洲,督抚肯定不会上孤洲。华尊夷卑,天朝官员过于接近夷人有损大清天威。
阿努赤想象不到的是,弛禁的第五天晚上,买办阿顺向他塞银子。阿努赤问送礼的由头,阿顺说你不要管,不收白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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