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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应元脚套马镫站起来道:“弟兄们,昨天咱们还在一个锅里淘饭吃,今天就反目成仇,刀枪相见了么?咱们曾在辽东做团儿拼敌,你救过我的命,我救过他的命,都是过命的兄弟,今天就成了仇人么?”
张焘此时醒过盹来:“哼,卫国杀敌,职之所在,平叛讨逆,更是职之所在!国家危难,不去杀敌,反倒趁火打劫,纠兵造反,还有良心么?”张焘一指李应元,“李应元,你这话,对你爹说去!”
李应元不理他,话锋一转:“弟兄们,你们拿到饷了么?”
张焘军中响起嗡嗡声,一人道“没拿到”,便就一片响应。
“卫国杀敌,咱们杀敌少么?国家危难,咱们救难少么?咱们为朝廷流了多少血,可朝廷怎样待咱们?谁不是父母生养,谁无妻儿,咱们拿啥养一家老小,朝廷管咱们死活么?”李应元向孔有德大营一挥手,大声道,“孔大人是为弟兄们讨条生路,这叫逼上梁山!想活命的,就投孔大人!”
静了片时,只听一声呐喊,呼啦一片声跑,张焘半个军投了孔营。张焘大惊,转身想跑。李应元眼疾腿快,一夹马肚,一步蹿上拦住去路。张焘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李应元道:“张大人,你是和咱爷们儿一块儿干,还是下马受缚?”张焘闭了眼。
情势陡转,张可大腹背受敌,仰天长叹:“天助反贼啊!”只得夺路退回城中。耿仲明却是紧咬不放,前后马蹄冲进城里。李九成大喜,一指登州城道:“弟兄们,城里有钱有粮,有酒有肉,有枪有炮,趁热打铁,攻他娘的!”叛军一声嚎叫,扑向城门。突然之间,炮声大作,叛军顷刻人仰马翻。孔有德刚带住马,炮声却停了,接着便见城上刀光剑影,一片喊杀声,不断有人从城垛间掉下。
孔有德知道耿仲明已攻上城头,两腿一夹,一马当先冲进城。
大政殿的正月朝贺大典上,皇太极始终绷着脸。代善心里明白无非为两个人:一是祖大寿,二是莽古尔泰。不处置莽古尔泰,皇太极不会心顺,但事涉皇太极本人,他不好张口。自己与莽古尔泰同为大贝勒,自己若不提出,皇太极必起猜忌之心,所以从大凌河始返盛京,就与诸贝勒商议妥了。
待大典毕,代善便起身道:“大贝勒莽古尔泰,轻敌冒进,败战在先,御前拔刀、语侵皇上在后,如果不惩处,何以惩戒后来,朝廷颜面何在?”坐在皇太极右边的莽古尔泰噌地站起,道:“我是醉酒无状,酒醒亦是悔怕,已向皇上谢罪,还待怎的?”
“喝醉了就可跑到大汗面前撒酒疯么?”多尔衮站出来道,“照大贝勒这说法,以后谁喝醉了都可跑去闹皇上,而不受惩处?”
“不必说了,此事众贝勒已议定。”代善冷着脸道,“济尔哈朗,奏准吧。”济尔哈朗出班,咳嗽一声:“五和硕贝勒共议,去莽古尔泰大贝勒名号,降诸贝勒之列;夺五牛录属员、庄屯并份内汉民及供役汉人;罚驮甲胄雕鞍马十匹奉皇上,驮甲胄雕鞍马一匹奉大贝勒代善,素鞍马四匹给诸贝勒;罚银一万两入官。请陛下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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