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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带上画进了小画室。
梅兰芳说:“皙子先生,前几年您为国事奔波,这两年又皈依了佛门。不少人说,您参佛参出了天机。哪天有空,我要请你上我家做客,给我传授点佛门机奥。”
杨度笑道:“你也想得到佛门天机?好哇,我以后给你讲讲无我宗。”
梅兰芳认真地说:“我对佛学懂得很少,但有兴趣。我是个唱戏的,若要我不唱戏,专门去参佛,我做不到,也不想那样做。社会还是要有人唱戏的,就好比需要有人做工,有人经商,有人做官一个样。这些事都不做了,都去礼佛,那社会就不成为社会了,和尚们也没有饭吃,没有衣穿,没有香烛供佛祖了。若把佛学作为修身养性的学问来研究,能像佛那样做到破除妄念,静心澄虑,则无论对从事何种职业的人来说,都可以净化其人品,精进其技艺。只是如何能做到破除妄念,静心澄虑呢,我却不知道。皙子先生,你是佛学专家,您一定探出了它的法门,我想请
您给我传授这个天机。”
杨度听后,一时沉默着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个翩翩美少年,无疑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中之杰。他是个艺人,不是哲学家,更不是佛学家,这几句普普通通看似站在佛学门槛外的俗家之言,却给自称是无我宗创始人的虎陀禅师以巨大的启示:艺人以唱戏为本职,学佛只是为了去妄念净思虑,如此可把戏唱得更好。对一个政治活动家来说,同样也可以通过学佛来去妄念净思虑,从而把国事办得更好呀!为什么一参起佛来,就非要遁避世界看破一切不可呢?唱戏和参佛可以并行不悖,并借参佛来促唱戏,那么政治和参佛也应该可以并行不悖,并借助参佛来促进从政。这两三年来的行为,是否有点矫枉过正、走火入魔了呢?
“哥,家里来了两个客人,说是从南边来的,有要事找你。”
杨钧突然出现在白石书屋门口,将杨度的思路打断了。他正要把这个重大的思路好好理一理,便借着这个机会暂时中止谈话。他把杨钧介绍给梅兰芳后说:“梅先生,你方才这番话说得很好。我研究佛学多年,看来并未得佛门天机,倒是你的这几句话挨到了边。今天来了远客,恕我不陪了,过几天我去拜访你,我们专门来谈谈这个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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