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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婚男人赵平复要有所行动了。他要努力做得像一个绅士,而不是一个卑劣的横刀夺爱者。第一步是给她的前情人写一封信。他称那个见过三次面的男人为“亲爱的同学、许峨兄”:你现在或者在怨我,在骂我,我都接受……一月前,冯君给我一封信,我当时很踌躇了一下;继之,因我们互相多于见面的机会的关系,便互相爱上了。在我,以于事业有帮助,但同时却不免有纠纷;这是事实告诉你我,使我难解而且烦恼的。在这封不长的信中,这个恋爱中的男人一面理直气壮地告诉情敌,“我是一个青年,我当然需要女友”,一面晓谕于他:你若爱冯君愈深,你亦当顾冯君有幸福愈大,如果冯君与你仍能结合,仍有幸福,我定不会再见冯君,相信你不会强迫一个失了爱的爱人,一生跟在身边,我也决不会夺取有了爱的爱人,满足一时肉欲。
赵平复带着胜利者的高姿态劝他,我们的全副精神,都应该放在和旧时代的斗争上,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我们所需要做的是事业,恋爱,这不过是辅助事业的一种“次要品”。
上海,真是个好地方,有革命,有恋爱。恋爱是为革命,因此愈是革命就愈是要恋爱。连大先生都与他的“广平兄”住到一起了,还有什么好顾忌呢,这就是开化,这就是文明社会。信发出没几天,左翼自由撰稿人赵平复(现在圈子里的人都叫他柔石)就和文艺女青年冯铿在静安寺泰利巷找了一处秘密的房子,正式同居了,时当寒风彻骨的1930年隆冬。
两个月后,在上海城外的龙华,一阵排枪洞穿了他们的爱情之舟。两人的血流在了一处。
夜色如年老的瞎眼的母亲,
抱着我感到一溜紧贴而凄凉的温存。
而我却几次地像一支白白小飞蛾般挣扎,
愿扑向那灯光自寻到了殒灭。
这几句谶言般的诗,正是柔石自己、也是那个时代无数青年的命运的一个寓言。他们不甘于黑屋子里的沉闷,为着对光明的渴望和找寻,终于不愿仅仅流连于小我的安稳而走上了一条更为危险莫测的命途,直至青春殒灭,韶华永逝。他们的生命如流星一样划过黑暗的天幕,留给生者的是永不忘却的记念。
两种生活:一个现代“文青”的经济和爱情生活,以柔石为例
附记:柔弱与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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