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高辛

“继续灌洗！”于连厉声吩咐道。

一罐罐液体被打进患者的肚子里，又被患者大口地吐出来，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身上都湿透了，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汗水，哪些是呕吐的污秽，哪些是冲洗液。

过了好一会儿，潘映红才渐渐恢复了意识，痛苦地想要拔除胃管，被护士制止住了。冲洗还在继续，于连先走了出来，他来不及更换湿透的衣服，先审视了一遍在场的人。宿舍楼里的几个人都在，肖一凡，王宏宇，单丽思，李爱琴，张晓桃，还有和潘映红住在一个宿舍的刘佳。

“凶手到底是谁？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于连忍不住怒问道。

几个人神情复杂，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充满戒备地盯着彼此审视，企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凶犯的蛛丝马迹。

警察赶到现场，取走了相关证据，再次嘱托几个人注意安全。

检测结果出来，潘映红是洋地黄中毒，咖啡中也发现大量地高辛的成分，按照计算，每杯咖啡中至少被放入了 40 支地高辛针剂。一支剂量是 250 微克，40 支就是 10 毫克，正好是该药的成人致死量。很显然，投毒者是一位精通药理知识的人。地高辛主是一种洋地黄类的强心药，要用于心力衰竭，有增强心肌的作用，是内科治疗老年心脏病人的常用药。

是谁在咖啡里放了这么多药，企图杀死 402 的两个女生。据刘佳交代，咖啡是她们点的外卖，由于医院规定外卖员不得进入宿舍楼，所以在宿舍楼的一楼大厅摆放了一张桌子，用于临时放置外卖和快递，桌子的位置正好是门外的摄像头可以监控到的位置。

警方立刻调取了监控，监控虽然只对着宿舍楼门口，不过透过宿舍楼门框上的玻璃，还是能分辨出一些重要的线索来，从外卖员将 402 宿舍的咖啡送到投放点，到刘佳下来取走，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只有张晓桃和王宏宇的身影在画面中出现过。也就是说，如果咖啡里面的药不是店家和食用者自己放的，就只能是这两个人放的。

潘映红的抢救过程有惊无险，经过洗胃透析之后，已经清醒了过来，生命体征也恢复了平稳。

江东海认为此案是 宿舍楼谋杀案的延续，两起案件很可能是一名具有医学背景的凶手连环作案，尽管没有达到杀人目的，但是这样的投药剂量显然是奔着杀人去的，因此将两案并案调查。

江东海首先传唤了王宏宇。

“王医生，我们又见面了。”江东海似乎有很多感慨，有意寒暄着。

王宏宇穿着精致的西装，留着整洁的发型，尽管快四十岁了，身上却散发着这个年纪男人特有的深沉与稳重。王宏宇并没有掩藏自己的不满，阴沉着脸回道：“江队长，您在我身上调查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既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苏婷也好，潘映红也好，她们都是我的学生，我跟她们除了师生之谊外没有任何的接触，我根本没有谋害她们的动机。”

“王医生，你先不要急，我们找你来主要是为了了解情况。不是怀疑你，更不是把你当凶手。你千万别误会。”江东海试图安抚住对方的情绪。

“行，我配合调查，您尽管问吧。”王宏宇收敛了情绪，回答道，“不过我希望您能快一点，我真的很忙…”

“放心，很快的，”见对方情绪稳定下来，江东海才拿起卷宗，斟酌着问道：“王医生，你是传染科医生，经常使用地高辛这种药吗？”

“这是治疗心力衰竭的药，一般心内科医生用的会比较多，我用的不多。”王宏宇如实回答。

“那你知道地高辛的致死量吗？”

“这个知道，成年人的话得要 10 毫克吧，地高辛一支针剂的剂量只有 250 微克，要想达到致死量至少需要 40 支，而地高辛注射液的佐剂口感并不好，所以用地高辛来投毒，这个方法并不高明。”

江东海觉察出对方似乎对凶手作案的手法非常不屑，便有意问道。“如果是你，你会用什么方法？”

王宏宇立刻意识到了问题背后的陷阱，他装作没有听清，反问道：“您刚才说什么？”

江东海只得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是凶手，你会用什么方法杀掉受害人？”

王宏宇没有立刻回答，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才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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