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追悼会

郑教授的追悼会在他大学校友会的组织下，隆重而肃穆地召开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行业专家，领域泰斗，同门的师兄弟，还有学院领导，同事，学生等等，数百号人前来致祭，花圈挽联摆满了会场。

作为学生和晚辈，于连兄妹，林雪等人也都参加了追悼会。追悼会上，很多接受过郑教授救治的家属涕不成声，在一群悲戚的人中间，有一个人却出奇的平静，那是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扑闪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林雪认识她，那是郑教授的女儿，林雪担心孩子伤心过度出现心理问题，连忙走过去安慰。

郑教授的女儿叫郑青青，今年 13 岁。尽管郑教授长得其貌不扬，她的女儿却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只有 13 岁，身高已经和成年女孩差不多了，长得高挑纤瘦，五官清秀可人，妥妥的美人坯子。漂亮的女孩总是更容易招惹别人的爱怜，接连遭遇母亲病重，父亲惨死的厄运，更让人产生同情，林雪把她揽到怀里，哽咽着说道：“青青，以后姐姐就是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你长大。你不要伤心，如果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

女孩却挣脱林雪的怀抱，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姐姐，每个人都会死，这难道不是他最好的结局吗？”

女孩对死亡超然的态度不免让人感到惊讶，林雪想到或许是郑教授看淡生死的世界观对女儿的影响，又或者这个可怜的女孩还没有完全理解死亡的意义，她不知道父亲的离开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伤心，只是她还没有感受到伤心。林雪蹲下来拉住郑青青的手，轻声说道：“死亡的确是每个人最终的结局，但是人死了就永远不在了，会留给亲人无限的痛苦。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地活着。我们都不希望你父亲离开我们，所以我们觉得伤心。难道你希望离开你的父亲吗？”

女孩这才咬着唇，似乎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看着女孩让人心疼的样子，林雪再次把她抱进怀里，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伤害你父亲的凶手…”

女孩没说话，在林雪的怀里偎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姐姐，你真的了解我父亲吗？刚才有个姐姐跟我说，我父亲做了很多错事，他是罪有应得，这样死掉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林雪大吃一惊，她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是谁会在死者的追悼会上不顾死者为大，对死者的女儿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这个人会不会是凶手，想到这里林雪连忙追问道：“她是谁，长什么样子，你还能认出她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她长得跟你一样高，一样漂亮…”

“那她还在不在这里？”林雪扫视了一圈会场，扶着小女孩一一看去，在每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身上停留，逐个问道，“是她吗…”

小女孩一一摇头，林雪失望地叹了口气，抬眸对她认真说道：“你父亲是一个好人，他的一生都在致力于科学研究，致力于救治他人。对于我们，他是一名优秀的导师，是让人尊敬的前辈；对于社会，他是行业内的领军人物，是有突出贡献的人；对于你们家人，我相信他也是个伟大的父亲，是个合格的丈夫…”

“或许你对我父亲了解得太片面了。”小女孩轻轻打断道。

林雪有些惊愕，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言以对，她是郑教授的学生，关于郑教授的家庭，她隐隐知道一些情况，郑教授和妻子的年龄相差较大，郑教授常年忙于工作，老夫少妻，聚少离多，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相敬如宾之下必然是彼此压抑的情欲。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或许她所看到的，都只是郑教授出于责任和名声所做的某种隐忍和坚持吧…小女孩略突然说道：“或许，他把你们都骗了…”脸上居然带着一种近乎于同情的表情，仿佛去世的人不是她的亲属，而是一个和她无关紧要的人。

林雪惊惧地看着女孩显得生疏的面孔，她实在想象不到，一个 13 岁的小女孩，心思怎么会凉薄至此，等她回过神来，女孩已经远远跑开了。

于连见林雪怔怔地出神，走到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林雪盯着远处的小女孩，有些茫然地说道：“那个小女孩…”

于连顺着视线看去，端详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郑教授的女儿吗？她似乎不是那么悲伤。”

林雪收回视线，自顾自地解释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她只是还不知道，失去父亲对她意味着什么。”

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就在这时，林雪注意到有个穿着黑衣服的长发女人站在女孩的身边，似乎正和女孩说着什么。

“她是谁？”隔得太远，林雪看的不太清楚，转身问于连。

“看得不太清楚，好像在哪见过，”于连回答，“这么远看上去，跟你倒有几分相像！”

林雪抖起警觉，立刻对于连说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杀害郑教授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于连吃了一惊。

林雪没说话，已经悄悄地挤过人群走了过去，于连没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还没等他们走近，黑衣女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悄悄地往门口移去。

“她要跑，快追！”林雪冲着于连低喝一声，于连会意，立刻大步追了过去。

林雪追到会场外，不远处于连已经拉住了那个黑衣女人，林雪这才认出来，黑衣女人也是市二院的医生，原来住宿舍楼 305 室的单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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