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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雪夜

（本书涉及所有地点、人名，案件均属虚构）

2006 年已接近尾声，淞城才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郑怀侧过身子，用皮衣挡着凌厉的雪风，可火柴盒像是发了霉，连划了几下都不着。

“郑队，我这儿有。”

郑怀抬起头，小赵打火机的火苗已经到了面前。

他就着小赵的手点燃了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白烟很快混进了雪雾中。

小赵没穿外套，冷的缩手缩脚：“今年真是怪了，都到了年关了才下第一场雪。”

“那群人怎么说？”

“啊？噢，嗨，还是主从犯的事儿，狗咬狗呗”

“别大意，别看案子简单，涉案金额不小。”

“知道了郑队。”小赵点点头，也深吸了一口烟，两人并排看着窗台外的雪夜。

“小赵以前在哪儿？”

“昀城，郑队。”

“南方人？”

“我老婆是淞城人。”

郑怀转头看了看小赵，小赵长了一张娃娃脸，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年轻几分，此刻正在烟头的光亮下忽明忽暗。

“结得够早啊”他低头嘟囔了一句。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方突然出现，吓了郑怀一大跳。

“你怎么跟鬼似的？”

每一个警局里，都有一个像大方这样的人。此时他正呲着一口大牙坏笑着。

“诶我说老郑，再不找，过几年就该退休了吧？”

“我说方大明。”

“别别别，我说。”大方举手求饶，收起了笑嘻嘻的脸：“刚来的电话，有案子。”

“这儿原本是砖厂的老厂房，前年就划进了拆迁项目。工人们早就搬走了”大方和郑怀走进空寂的厂房，四周已生满了杂草。

“谁发现的？”

“一个拾荒的，他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让小赵先问着，你和我去看看现场。”

雪越下越大了，幽深的厂房走廊静得像狭隘的产道，雪花从两侧生锈的铁窗纷纷涌进来。

“大过年的出案子，真他妈倒霉。”大方边走边抱怨着：“那丁国强丁大队长怎么没来啊？在家抱老婆呢？”

“这厂房附近还有其他人在吗？”郑怀懒得接他的茬。

“都废弃好几年了，除了流浪汉偶尔会在这里过夜，没别人了。”

“哦。”

“老郑！这儿。”绕过了几间老旧的操作室，郑怀看到厂房的二楼露出了点亮光，法医宋和平站在楼梯口冲他挥手。

“老宋，什么情况？”

“女性，十八岁上下。”

“死亡时间知道了吗？”郑怀没穿羽绒服，被四面八方的雪风一激，打了个冷噤。

“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宋和平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合上了记录本。“你还是先看看尸体吧。”

郑怀踏上了楼梯，里面的警方布置的探照大灯猛然撞进了郑怀的眼睛。

“他妈的·······”视力还没回来，他先听见了大方的喃喃自语。

郑怀用力眨巴了一下眼睛，画面在眼前逐帧的恢复。

他一向认为，无论是谁，在警方那种雪白的探照灯光下，都会像个死人。

但眼前这是一具不折不扣的尸体。

女孩，身高应该在 164 到 166 之间，本来的体重不会超过 50 公斤。下身穿着黑色的裤袜，卷着内裤被褪到了膝盖下，上身是一件淞城时尚女孩们最爱穿的那种高腰亮片羽绒服，拉链敞开着，里面的薄绒蕾丝边毛衣裙也被褪到了腋下，露出了乳房。

她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面部，只露出了半个下颌。

尸体已高度腐化，呈现出巨人观，青绿色的液体从女孩身下蔓延，但因低温又冻成了固体，在白灯下发着一种晦涩的绿光。

雪夜的寒冷延缓了人的嗅觉，浓烈尸臭在这一刻才在他的鼻腔中弥漫了开来。

郑怀望了望大方，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怔忪。

“尸体腐坏到这个程度，不回去进行解剖，很难说什么了。”法医宋和平在一旁道。

“大方，去叫小赵带上报案人，先回警局。”

出门时，借着现场的一点光亮，郑怀向外望了望，巨大的雪花片像车轮一样，碾压着整个寂静的平原。

虽然来得晚，但却是一场大雪。

“头儿，怎么年假选在过年前休啊？”苏苏是队里唯一的女警，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的样子颇有几分神似天海佑希：“你看，一回来就撞上这么大的案子，年又没法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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