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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案眼（一）

风冷的像裹挟着冰碴儿，要下雪了。

两人漫无目的，心照不宣。就这样不知道行进了多久。逐渐漆黑的天空像是缓缓拉掉了户镇最后一盏灯，雪落下来了。

“都快九点了。”郑怀望了望行人几乎绝迹的大街：“找个地方吃晚饭吧。想吃点什么？”

“你定，头儿。”苏苏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她低头看着落在鞋尖的雪花，

“之前路过的那家怎么样，就是有点远。”

“好。”

说完这话，两人就又陷入了沉默，调转方向往来时的路走了去。

郑怀转过头，问苏苏：“冷吗？”

“不冷。”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见不远处有了丁点儿光亮。

苏苏伸头望了望，略带着些惊喜。

“还好开着。”

还没完全掀起棉被的门帘，暖气就已扑了出来。

“哟。”昏昏欲睡的老板似乎也没想到这个点儿还有客人上门：“吃点什么啊？”

苏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价目表：“我要一个三鲜砂锅饭，头儿你呢？”

“一样。”

“行嘞，稍等啊。”

苏苏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了，她从包里掏出打印好的文件，手机图片下载打印出来的，看得不太清楚。

“头儿，你看过这份案卷了，又去了赵金波老家。你现在怎么想。”苏苏把文件递了过去。

“这份案卷上最要紧的是什么？”郑怀低头瞄了眼纸张：“说说看。”

“95 年 7 月，赵金波 19 岁，因参与一起奸杀案获罪入狱。”苏苏干脆利落：“那时候的赵金波正值高中毕业的暑假，和几位同学从户镇前往淞城玩耍，在淞城犯案后回到户镇，于案发后第三天清早被淞城警方赶来抓获。”

“还有呢？”

“赵金波不是该案的主犯，所以他只判了十年。”

“还有吗？”

“被奸杀的那个女孩，是跟赵金波他们同去淞城游玩的其中一个同学。”

“还有吗？”

“还有？”苏苏愣了愣：“还有什么啊头儿。”

“最要紧的东西。”

郑怀慢慢笑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了钢笔，在纸张上勾出了一个圈。

“这…”

“对于我们而言。”郑怀用指尖轻轻敲了敲那个圈：“这个人，才是这份案卷最要紧的东西。”

“…”苏苏看着纸上的名字，微微有点发懵：“这个人是？”

“今天白天，我去了一趟刘红超之前上班的工厂。”郑怀笑了：“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什么？头儿。”

郑怀把纸张翻了过来，缓缓的在背面写着。

“这！”

待对方的笔尖离开纸张的一刹，苏苏猛的瞪大了眼睛。

“头儿！”

“明白了吧。”郑怀微微笑了笑：“这两个人的关系，就是这个案子的案眼。”

在店里坐了一会儿，温度回升了。苏苏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开，她笑了。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郑怀低头沉思了片刻：“下一步还是先吃饭吧。”

“头儿…”

“先吃饭。”郑怀温柔的冲她压了压手：“我们先吃饭，剩下的明天再说。”

“别看户镇离淞城就百多公里，气候是两个样。”说罢，郑怀伸手从筷筒里取出两双木筷，他摩擦着两根筷子上的毛刺，递给苏苏：“淞城非要到过年那阵儿才下雪呢。”

“头儿你真爱干净。”望着筷子，苏苏略带着一点愉悦的：“还记得第一次去你家，方哥就说，你比女人还女人。”

“你听他瞎说。”借着店里的一点光亮，郑怀望着窗外的雪景，也笑了：“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脏，我跟他一起在警校那会儿。他拉练完十公里，能把袜子放枕头下枕着睡，第二天继续穿，半个月后那袜子放地上能自己站起来。我是被逼的没办法，臭啊。只能勤快点帮他洗涮呗，久而久之，还就真养成习惯了。”

“呕！”苏苏夸张的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方哥真恶心！！”

“何止呢。”郑怀眼里藏着笑意：“他刚结婚那阵儿，酒才摆完没几天，他媳妇儿就闹着要跟他离。我去他家一问，他媳妇儿说他臭的不行，满身臭味。晚上躺在一边，闻着就想吐……”

“我知道这事儿我知道这事儿！”苏苏的脸被暖气一吹，红扑扑的，她乐不可支的打断郑怀的话：“你跟方哥给我说过，你们去垃圾填埋场搜证物，搜了半个月，把方哥腌入味儿了。嫂子最后逼着方哥去局里打了地铺！”

这时，老板把两份砂锅上了上来，巨大的热气在桌子中间蒸腾起来，把两人隔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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