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雪山逃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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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雪山逃亡

王家镇背靠的大山叫“玉仞雪山”,高耸陡峭,最高峰上常年积雪。山下是连绵森林,每年冬季时大雪封山。雪山上还有熊豹等猛兽,等闲人不能轻易进出。如今冬至,镇上的人们躲在家里猫冬,外面成了一片白雪皑皑、死寂冰封的世界。

两人商量妥当后连夜上山。

大雪封山后外人难至。人躲进去,不到来年春天、千人搜山是搜不出人的。

浩月对小镜王说:“长乐君、天王、明珠都来过这儿,其他皇子或仇人们也随时会来。我们暂时进雪山躲避下。之后我去找曲神医拿解药。把玉玺交给刘纯,就万事皆休了。我们也能真正地脱身了。”

镜王打了个哈欠,“听你的。”他不想如此费事,但昨天两人谈话后同心同德,不想拂了他的好意。于是二人趁着夜深收拾了下便出门。

镜王走出院落有点不舍地回望着简陋小院:“我是越来越软弱了,还有点不舍这里。烧掉吧。”

浩月也望着破败的房屋。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他们越过了一道门槛也打开心结,他也违背了所坚守的信念。但,不后悔,人总要往前走的。他将火把投入屋子燃烧起来。他也不愿让别人再侵占房子。

两人向着茫茫雪山而去。大雪开始封山。厚达数尺的雪地下是山坡冰川悬崖。他们利用步行和雪橇进入大山深处,似乎甩掉了后面的隐约追兵。

两个人,一位是出身锦衣太保的监察御史,一位是最有财势的江湖之王。却像是丧家之犬似的逃入了玉仞雪山。越往上走越险峻,他们跃过了茫茫山脉,厚如城墙的冰川,来到了一条宽约丈许、深不见底的冰沟前。下方是深达数十里深的峡谷。越过这道冰沟才能抵达山顶。浩月从山下砍了些小灌木和雪松,连接成一条木梯。他背着镜王攀着木梯渡过了雪沟。到此处二人才松了口气,再无人能追踪他们了。

雪峰山顶寒风砭骨雪如浪潮,人们呼吸困难。镜王的病加重了,整日昏昏沉沉的。后半截路是浩月背负着他赶路。他偶尔得清醒过来,少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吃药、喝水、休息。他看着他很不安,这该不是灯油枯尽的预兆吧。

第二日夜晚,他们终于在峰顶某处峭壁上找到了一处深邃的山洞。一只灰白色的雪熊嚎叫着扑向他们。浩月费尽力气地杀死了雪熊。二人便占住熊洞暂住下来。

浩月利索得收拾着山洞,将岩洞深处铺好枯草床铺,再铺上毛皮大氅,扶镜王躺在床上休息。在附近砍了些矮小灌木生起火堆,还搬来了些大石块堆积在洞口挡住暴风雪。他把雪熊开膛破肚,留下部分熊肉,大多数都拖到了深不见底的冰沟旁踢了下去,并把附近的脚步痕迹和血迹打扫干净。免得引来野兽。他打开包裹,把干粮药物藏到了山洞最深处。雪线之上的数百里都是悬崖峭壁,人迹罕到,还大雪封山,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少年人有条不紊得收拾着各种事项,像是有了某种决断。

深夜风雪加大,深深的山洞能避风雪,篝火上也烤了熊肉,周围变得暖洋洋的。他才叫醒了他。镜王也缓过劲,披着毛皮大氅服药、烤火,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镜王的病也好了很多。雪山的极低温度使他不再发高烧了。他还很有兴致地问他带酒了吗。浩月迟疑了下从包裹取出了一个硬牛皮酒壶。镜王喝了一口,烈性的酒给他脸上增加了一些异样的红晕。他把酒壶递给同伴,少年接过来也喝了一口。烈酒点燃了冰冷的夜,也点燃了人心。两个人静静地望着乌黑山洞外的白茫茫天地。灰白、深灰、最远处的漆黑。

世上的一切喧嚣仿佛都远去,人间绝顶处,只余下了他们。

镜王望着雪线上的玉树琼山景色道:“真美啊,我们是大紫朝唯一能看到这幅雪顶美景的人吧?熊穴也很舒服。我小时候跟家人一生气便丢下他们,跑到花园的一处干枯大树洞里躲藏着。仿佛有了保护自己的港湾。”

浩月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他,继续收拾交待着:“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这儿。你这几日就呆在这里,我明天下山去找曲神医。他怕死怕得厉害,肯定就藏在附近不敢走远。我带着他来治病或者拿解药来救你。”

镜王低头咳嗽着没说话。

浩月眼睛倒映出跳动的篝火:“雪山已经封山,不会再有人能上来。我在这儿留下足够你十天吃的九死养命丸。我下山去拿药。我走得快些,一日能出雪山,三、四天时间抓住曲环归,一日时间回山。最多五六日便回峰顶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在玉仞雪山过完冬季,等明年开春大雪消融了再出山,直接去南方出海。”

镜王伸手搂住他,脸贴在他的脸,手指滑过他滑若绸缎的黑发:“你安排的很好。就这样吧。”

少年微松口气,又提醒他说:“不去吕宋岛,是去其他地方。”

“好。”

这是镜王打算跟以前和明珠他们一刀两断了。白衣美少年露出微笑。

他把放置着最后十枚“九死续命丸”的桃木盒放在他的心掌心,慎重地交代:“记住每天服一丸。我六日内便能回来。最长不会超过七日。如果七日内我不回来。”他的眼神冷极了:“那便是我死了!”

“说什么傻话啊。我等你。”镜王微笑。

在这个雪岭孤寂暴雪封山的寒夜,他的手指紧紧得握住了他的手。两个人也仿佛连成了一线。浩月是一张消瘦、骨节突出的手。手掌心有茧子。镜王是失去了小手指的手,残缺不全。他们都注视着对方的手。美少年手上有很多厚茧和伤口,镜王心情沉重:“你受苦了。”美少年盯着他缺了根小手指的左手:“我绝不会再让外人动你的一根手指头。你还会是最完整完美的。”

“我明白。只是你和我若死了一人,就无法遵守这诺言了。”

“不会!即使我死了也会遵守这诺言。”

镜王莞尔笑了:“我相信你。我若死了也想完整得埋回神州,跟老师艾白莲葬在一起。可惜没能从郑家取回我丢掉的手指头。”

他今夜的情绪很高昂,酷寒雪山使他的高热也减轻了很多。万籁俱寂的夜,高出人间的雪山,身旁是最喜爱的人,他的心情振奋且柔软:“我是永远也忘不了这晚的情景了。它就是我最珍贵的记忆。跟我其它的珍贵记忆都放在内心深处。可惜,我只认识这一年的你,不认识以前的你。我没能记忆住你的全部。”

浩月拢着篝火淡淡的:“以前的我没有什么。过普通的日子,是一个普通的人。没什么可记忆的。”

“在我心里,你不普通。”

浩月瞧着他眼神渐渐地变得温暖:“好。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你也跟我说说你的往事,你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他隐去了“变态”的评语。

“好啊。难得今晚有时间围炉夜话,谁也不准说谎。我想知道最真实的你。”

浩月坐在火堆边,垂头整理了下思绪。他像是很少跟人谈及往事,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从包裹里拿出银刀。雪片般轻薄的宝刀跟了他多年,精心打造,以油脂保养,是把销铁如泥的好刀。最近他都用它砍柴、砍猎物,居然还没坏。他边磨刀边述说。

他的父亲是个大紫朝的普通武官,母亲是个被赠送给武官的歌伎。

母亲貌美且温柔,常年不爱笑,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美。是那种最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柔弱藤蔓花。他的父亲是一个小地方的武官。有些实权。由此很傲慢。他的出生是一场意外。男主人酒后无德得侵犯了歌伎,便有了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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