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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周祈紧抿着嘴，保持沉默，把手里的绳子递过去放在木偶人的手上。

木质的手指微微颤抖，两颗凸出的眼球向下移动，像是要努力看清那根绳一样。木偶人那怪异的笑声也在周祈的这一举动后安静了下来。

俄顷，木屋里只剩下风从外来灌进来的声音、蜘蛛脚摩擦墙壁和蛛丝的声音、僵硬的木偶转动眼珠的声音；和周祈轻微的呼吸声。

月光洒下来，照着木偶人的半边脸，嘴不动地发出粗糙的声音：“一个一出生就长相怪异的人，他的人生注定得不到爱，只有无休止的谩骂、嘲讽和唾弃。”

周祈看着它没有说话，静静地充当一个聆听者。

“母亲吓疯了，因为我丑；父亲连看我一眼都感觉到恶心，因为我丑；所有人都远离我，欺负我，还是因为我丑。”精致的木偶字字句句里包含着无尽的嫉怨，它愤怒地质问着。

“可是为什么，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就要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承受着所有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木偶人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瘆人的红光，“而我的好弟弟呢，凭什么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凭什么！”这句话几乎是暴吼出来的，木偶的身体也因此颤抖不止。

充满阴鸷的话语在屋内回荡，满屋的间斑寇蛛四处逃窜，不安的发出阵阵细碎而连串的“嗒嗒”声。

周祈不为所动，依旧保持沉默。

木偶嗤笑几声，继续说：“既然他们那么讨厌我，干脆就下地狱讨厌好了。”它灵动地扭着脖子转了圈，对自己的想法十分赞同。

成十上百只背着红点的蜘蛛陆续向周祈爬过来。

周祈目光下移，如雪般白皙的胸膛让他略微尴尬。他一直都不太喜欢自己的肤色，白得跟不正常一样。以前还因此做出了美黑计划，每天中午跑露台上穿个大裤衩子躺着，一个星期不到就被人举报是暴露狂，计划反正就被打断了。之后黑了一度的肤色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快速弹回来，美黑也就不了了之。

他轻轻抬脚把第一只冲锋在前的蜘蛛踩死。然后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尖，对木偶毫无悔意地歪头笑了笑。

果然，在后面的蜘蛛散开，不再继续朝周祈爬来。

虽然进这个副本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提示，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npc不可以随便杀玩家，至少在任务一里是这样的。

在他问小花可不可以杀npc时，对方回答是“可以”。其实在无形之中，副本是倾向于玩家这边的。但玩家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够，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那这跟npc也没太大关系。只能证明自己够菜。

所以才能说通一点：在他被万人骨的头发缠住的时候，老太婆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的，但她没有。

哪怕他的手臂当时的确被老太婆划破了，但那点伤不至于死亡。木偶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也依然没有动他。

这也就是周祈能敢稍稍放肆的原因，在对方弄不死自己的范围内，小作一下，试探虚实。这样看来确实如此。

“你想下去陪他们吗？”木偶的头高昂着，傲慢地问周祈。画面看上去有点滑稽。

周祈摇摇头，辩解道：“不，我本来就是死了的人，比起陪他们，我更愿意选择陪你。”周祈从它的手里把那根银色的绳子拿了过来，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比，吐着舌头，头往侧边一倒，做出一副上吊的姿势。

木偶“咯咯咯”地笑，已然是满意周祈的行为，炫耀似的说：“对，对的，我就是这样杀死他的。”木偶的头快速地转动，十分愉悦。

周祈挑了挑眉毛，并没有回应它。手上忙碌着，用绳子穿过衣服，把破开的口拢在一起扎了个揪。

虽然很丑，但一直被木偶昂着头看怪难受的，他扯了下，还可以。周祈低下头，不解地问：“你弟弟是你勒死的，那吴家大宅里的其他人呢？”一个小女孩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些，周祈这么问，只是想确认他最后一个猜测方向对不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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