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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太阳光被风吹来的云遮住，周围阴了下来。

周祈头偏了偏往旁边一直延伸过去的路看：左手边是篮球场，右手边是足球场，中间上去是一条路，坑坑洼洼的。周祈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女老师埋头已经走远了。

“靠，真恶心。”何杰看着前面几人的背影小声骂。

张菲雨作为女性，看到刚才那一幕也是愤愤不平的，但却无法教训这种人，一时间更气愤了，冲着前面几人背影比了个友好的手势。

风刮得更加强烈了些，两栋宿舍楼上挂着无人收的衣服飘扬着，好像随时会从上面掉下来一样。

周祈看着翻飞的衣服，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他却说不上来这种奇妙的感觉来自于哪里。就好比上面挂着的不是一件件衣服，而是一个个活人一样。

这种奇妙的感觉在脑子里轰然炸开，让周祈无端地感觉到一丝从后背爬上来的凉意。

一阵轮子摩擦着路面的声音传来，三人收回往上看的视线转而看向后面。

一个老爷爷推着垃圾箱过来，随着轮子响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随之蔓延过来。

三人立马掩住口鼻往旁边退了几步。后面进来的学生中有人上前用劲地推了一把，但绝不是乐于助人。

老爷爷上一秒还在歉意地看着周祈他们，下一秒就一脸慌乱地追赶着往前俯冲的垃圾箱。

车轮子转得飞快，老爷爷则佝偻着脊背卖力地往前追赶着。

张菲雨松开了抱在胸前的手，说：“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嘛！”

何杰冲张菲雨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怕她声音太大了被那几个人听见。

周祈把书包甩到肩膀上挂着，低头将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顶上。胸前脏污的部分被撑平，斑斑点点的红蓝墨水交错着。不干净的校服倒显得周祈原本就干净的脸更加脱颖。

何杰瞅了眼周祈，低头无声地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校服，明明是一样的啊，甚至他的还要干净一些，怎么感觉人穿得跟自己穿得就是不一样？！

何杰咳了一嗓子，两手伸往脖子后面整理着身上的校服，胸挺着。

张菲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何杰，毫不避讳地把嫌弃二字写在了脸上。

周祈无声地笑了下，扎着头发往前继续走。

难闻的味道飘远，风赶着地上的卷曲的残叶一同向前奔跑。

周祈再一次回头看校门的方向，那条长得看不到尾的队伍已经消失在浓黑的雾气里，但依然能听见些许隐约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人脸识别失败，请重新进行识别。

太阳光破开云层射下来，阳光中学里灰蒙的气氛被一扫而空，学生们有说有笑起来。

他们遇见了第一个分岔口，一条路是从两栋楼之间上去的台阶路，上去之后能看见两栋宿舍楼后面挡住的另外两栋楼，看样子也是宿舍楼；另一条路是直走的，过去能见一栋更为高大的建筑物，外面不再是灰色的墙皮，而是能反着太阳光的玻璃幕墙。

周祈抬头看——行政大楼。

直通过去还有一道铁栅门，和刚才他们进来时看见的校门一样的设置，旁边同样设有安保亭，配有保安人员。

一路过来，他们看见了许多从道路两侧树干上横拉过来的横幅。

上面的标语一句比一句还要励志人心、一句比一句还要昂扬奋进、一句比一句还要鲜红刺目。

“我靠！”何杰手摩擦着胳膊，缩了缩脖子说：“拉这么多横幅干嘛？”

“学校嘛，大多都这样。”张菲雨无所谓地说，然后又问，“周荡，你以前的高中是不是也这样？”

张菲雨一问，何杰也跟着看了过来。

“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周祈跟着上面的字默念，然后回张菲雨的话说：“差不多吧。”感觉都大同小异。

学生乌泱泱的一片，垂着头往前走，笑声逐渐变为沉默。后面进来的学生笑声并没有停，但在靠近行政大楼之后却都一致地安静了下来。

周祈狐疑地看了眼大楼，跟在人群中继续往前。

“靠，我怎么感觉这些学生都很不正常啊。”何杰小声说。

“先别说话。”周祈立马对何杰说。

张菲雨冲说话的何杰扬了扬手，作势要打他。何杰轻轻地打了下自己说话的嘴巴，保证不说话了。

浅灰色的眼瞳里透着精明的熠光，额前细碎的发丝拂动着。周祈余光注意到旁边的一个女同学，她的手在细微地颤抖着，眼神无光地看着前面，脚下还在继续迈着不大的步伐。

周围只能听见起起落落的脚步声。

他们从斜坡上来，岔口的两条路合成一条，上去后便是阳光中学的教学楼。

有四栋楼——三栋教学楼，一栋是教师办公楼。

除教师办公楼外，另外的三栋楼都出奇的完整。而办公楼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破败得不成样子。

土灰的墙皮破裂，像泛起的鱼鳞一样一片接着一片的，要掉不掉的样子。

四栋楼相对着，中间空余出来一片地方，跟四合院差不多的构架，里面还种了一些高大的绿植。

阳光从上面照下来，被教学楼遮挡住一部分的光亮，落下来的光弱了很多。

铃声响起，急促而紧密的音符跳动，在四栋楼之间萦绕徘徊着。

风吹起来，但却吹不散萦绕在空气中的铃声，悠长的铃声被徬晚的晚风拉长，飘扬在上空中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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