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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晚自习结束。

在铃声拉响的一刻，原本安静的教室就像是被人抛进来一颗炸弹一样，轰然炸开，气氛瞬间沸腾起来。

蒋予卷着袖子站起来。

周祈看着鱼一样涌出去的众人，然后抬头看站起来的蒋予。

不光是教室内吵，外面也是一片喧闹，并且趋势是向上发展的，只高不低的走势。

蒋予侧头看了眼外面，说：“下课了。”

周祈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下课了，但外面吵闹的声音让他现在并不想出去。他头往后靠了靠，脚搭在桌椅下面的横杠上。

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周祈跟蒋予两人，喧闹的声音被慢慢拉远。

蒋予走到教室前面，靠近教室门口的第一张课桌往上的墙面贴了一张泛黄的课程表。蒋予打量着上面的课表不动，几秒后指尖摸上纸张翘起来的一角。

周祈上半身坐起来，手肘压在桌面上，手掌根支着下巴，头往一侧偏了偏，看着蒋予的动作。

蒋予把最外面的一张纸撕开，被藏在下面的另一张课表映入眼帘。蒋予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神情平静自然，就像预先知道底下的另一张课表一样。

蒋予将撕下来的纸张对着上面的旧课程表，食指抵着纸张按在墙面上往上推，把两张纸放在一条水平线上。

旧课表上面所有的科目都是同一个授课老师——程依依。

周祈抱手站在蒋予的后面，视线在两张纸之间比较着。

蒋予余光注意到靠近过来的周祈，食指略微弯曲将那张撕下来的课表拿开，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挤压成一团。

周祈有些吃惊地暼了眼蒋予，然后抬头看向晃动不止的灯管。

吊挂在天花板上的直管荧光灯在没有风力的情况下自发地左右晃动着，落下来的光影有些模糊不清，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摆动而拉长。

整个教室似乎在跟着光影的晃动而发生一些轻微的震动，和地震前的一些特征尤其相似。

周祈抬手抓住蒋予的胳膊，看着移动的桌椅问：“你干了什么？”他觉得现在这情况一定跟蒋予脱不了干系。

蒋予没回答他，反手拉住周祈的手腕大步走出教室。

整栋楼都在晃动着，并且晃动的幅度在逐渐加大，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坍塌的风险。

周祈被蒋予拉着，在摇晃的走廊上一路疾走，直到离开教学楼后周祈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松懈下来。他回眸看了眼教学楼，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丝毫没有坍塌的迹象，仿佛刚才他们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错觉。

转过身，周祈后知后觉地发现蒋予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拉着他。被他紧握住的手腕处发烫，手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充血的原因，也是涨红的，就连指尖都泛着刺眼的红。

周祈见人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就着两人的姿势将手举高，冲蒋予礼貌地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在里面。

蒋予看着周祈夹杂着几分不满的笑，手指摩挲过手上那细腻的皮肤，不太情愿地收回了手。

“抱歉。”蒋予垂眼道歉。

周祈甩了下手，觉得这事没有到道歉的地步。但看蒋予认真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玩，便打趣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有仇呢，”他捻了捻发麻的指尖，肩膀斜过去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人，换上了一种正经中又含着几分不正经的语气问道，“你以前也这么粗鲁？”眉梢一挑。

他这话多少有点暗示的意味，话中的“以前”两个字就好像在变相地承认他们的关系一样，一时间说不尽的暧昧。

蒋予心尖一颤，看着周祈上扬的嘴角只觉得这人在犯规。蒋予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含糊着辩驳道：“没有。”但视线确舍不得移开半分，直勾勾地看着人。

周祈一时口快，说完后就意识到了不对，他这样就好像在跟老情人调情一样，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另外一个大男人这样毫不避讳地打量，看得他心里实在发怵。周祈笑着偏开，身体本能地躲开蒋予那恨不得把他吃掉的眼神。

对面的教师办公楼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下面忽闪的灯光照过去，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

看了几秒后周祈便收回了视线，他现在的好奇心还没有那么强。

周祈两颗小虎牙露出来，下巴微微抬高，噙着笑说：“走吧。”他手往上一挥，率先迈步出去。

蒋予低头，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抬脚跟上周祈的步伐。

阳光中学的的路修建的时候可能是出于排水的考量，因此从教学楼到宿舍楼这段距离中，斜坡的路比平缓的路要多得多。

偌大的校园，除了两人鼻下的呼吸声和起落的脚步声之外再也找不出来其它的声音。整个校园一时间所有的学生就都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学校的广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

周祈吓了一跳，背膀僵直，但面上没有什么过激的情绪。

广播声中夹带着电流，听上去并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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