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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在第二节课下课铃声结束之后，里面的两人终于出来了。

何杰听见身后的动静立马回头看，果然看见了周祈。

两人从无尽的走廊深处一步一步走出来，这画面看起来诡异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贴合。有一种他们本来就属于这里的荒诞感。

实际上在半个小时前他们就已经解决好了，蒋予仅仅花了三分钟，便在一堆白骨中找出了孙莉，他们按照孙莉的说法，把她移到了广播室。

也是在广播室，他们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孙莉是阳光中学第九级的学生，在班上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中等生，成绩既不好也不坏，加上自卑的原因，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平时也都是一个人过着独来独往的寡淡生活。在她贫瘠的日子里，唯一的爱好就是每周一主持一下学校的广播。

只有在广播的声音中，她能找到自己为什么存在的价值，安慰她告诉她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

这样的日子，活在细微的光里的日子，让她对未来有了期盼。她要做一个播音员！

她小心翼翼地积攒着自信，学着与人结交，努力学习，积极向上。

直到有一天，她积攒的一切被人打碎。

就连孙莉自己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又一次周一，她照常来到广播室，手中紧握着的稿纸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再熟悉不过。可到了广播时间，手中的稿纸摊开时，上面与她所背的内容完全相悖。

她人生中第一次将热爱的主播搞砸了，但她并没有就此灰心。

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被广播站的部长移出了社团。所有的努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碎，全盘否定。

之后是同学们的歧视打击，是时不时从远处看过来的鄙夷的眼神，挂在大家脸上嘲笑的笑容。

默默无闻到众人唾弃，这样的转变一时间把她推到了刀尖的位置。

之后她去广播室的次数逐渐减少，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而是因为广播室被关了，也可以说广播室从此以后都不会对她开放了。

也是在周一，只不过这次是在晚上，孙莉久违地来到广播室。

周祈吐了一口气，将郁结在胸腔里的浊气一并呼出。

付小宇从何杰和李明中间冲出来问：“阿荡哥小莉呢？”他抱着人，眼睛往后面看。

周祈抬手揉了揉付小宇细软的头发，目光一凝，李琼出来的倒是比他想的快。

李琼也是第一次看见周祈这样犀利的眼神，心慌了瞬，随后很快调整过来，低垂着头。

“露露她……”张菲雨见周祈看向李琼的目光，踌躇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祈抿唇不说话，和李明看过来的视线接上，李明微不可查地斜了下眼。

周祈重新看向李琼，嘴角扯出一个看不出真假的笑容宽慰道：“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蒋予半抱着一个骨架，目光从付小宇的脸上慢慢移到他紧搂着周祈腰腹上的手，目光阴沉着。

张菲雨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惯了，但到底是个女生，看见周祈身后冷着一张脸的人，再看付小宇这无心的动作，不难看出蒋予眼中那不隐的介意。

周祈扭头往后看，手抬起来往后一挥说道：“抬头往上看。”

蒋予怀里的白骨看付小宇的动作很好奇，扭着骨头模仿着人的动作，抬着两根手骨环住蒋予的后腰，学着活人的热情。

周祈注意到蒋予跟那副白骨的动作，看着蒋予一脸冷漠，双手垂在大腿两侧，任由那副骨架子折腾的样子觉得有些新鲜。他低头看了眼付小宇，再看蒋予那副明明抗拒却又忍着不动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张菲雨看不下去了，上前把付小宇扯出来，手按着付小宇的肩膀。

大家听周祈的话，齐齐看向顶楼。

骨白屈着白森森的手指头，勾着蒋予的校服下摆拉扯。

蒋予暼了眼，抬手扶在枕骨上，往下到下颔骨的位置，线条好看的手指抬着下颔骨往上。空洞洞的眼看向楼顶。

小莉站在天台的边缘上，两只脚在空中荡来荡去的。

她坐的位置很靠前，要是现在吹来一阵风，她便会从上面高高地砸下来。

几人抬头看着小莉，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大气也不敢出。

小莉仰着头吹风，在几人的注视下低头冲周祈大力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好朋友——”小莉扯着嗓子喊，“最后一次跳了！”

周祈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双手伸出来，做出一个接住她的手势。

孙莉站起来，手臂伸展开，随后整个身体往下一倒。

付小宇条件似的捂住眼睛，但还是忍不住从指缝中看过去，就见小莉从上面高高地跳了下来，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

除了进去的两人，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何杰嘴里也不知道念了多少个“菩萨如来”之类的话。

这次孙莉是真的彻底死了。他们前面看见的小莉，实际上是孙莉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而已，或许是源于她内心的渴望，一个幻想出来的人竟然走了出来，变成一个活人。小莉甚至还交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也就是付小宇。

小莉十分高兴，于是把付小宇带去自己最喜欢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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