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前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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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前尘

整座城市被接连十几天的阴雨笼罩,目之所及皆是水汽朦胧一片,云烟缭绕舍去了些北方的孤傲,倒多出来点乌篷纸伞的温柔。

这场似乎没有尽头的雨,迫使行人不得不随身携伞,奔走街市,穿行过巷。

偏偏今日,没有半点征兆便放了晴,不过一会儿晒干了大半湿迹,从半开的窗缝里钻进雨过天晴后的土腥味儿,以及挥散不去的春阳一片。

女人骨架瘦弱,似乎就连撑起病号服都很吃力,然而她叙述起往事来,唇边总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气质温柔淑良。

可谭肃静静听完她的叙述,却发现林宛白所经历的一切,与这温良的笑容太不相宜。

可她好像习惯了。

好像习惯这样笑给别人看。

似乎如此一来,想看她笑话的人只能吃闭门羹,担心她的人心绪会稍稍宽慰。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闹的。”林宛白说话很慢,像按下了拉长的倍速键。

可谭肃知道,她是真的很累了,累到就连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林宛白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我身体不大好,又因为当时怀孕突遭变故,所以在医院躺了几天,”她停下来重重地吸了口气,再尽数吐出,“等我醒来,我丈夫就把孩子认下了。”

谭肃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宽慰,声音哽没在喉头。

林宛白看出他的想法,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不用安慰我。”

“起码他没有想过把那个女人也带回家。”

林宛白扯出个自嘲的笑容来,落在谭肃眼中,很是刺眼。

因为饱受病痛折磨,她过于瘦弱,以至到了脱相的地步,无论谁在场,都会觉得她像脆弱的残花,或是易碎的玻璃制品。

尽管她捂住毫无血色的唇,费尽所有力气将咳嗽声压在喉底,那些宣告病弱的痛吟却还是叫嚣着从指缝泄出,听得人心上一颤,生怕她下一秒便不省人事。

谭肃扯了张纸巾递给她,林宛白伸手接过,手腕纤弱到似乎徒手便能折断的地步。

她咳得越来越厉害,声音越来越压不住,到最后,纯白的纸巾沾染上点点血迹,很快蔓延开来。

谭肃看得直皱眉,林宛白却像是没事人般随手将废纸丢进垃圾桶,整个过程异常吃力,可动作熟练到似乎已是家常便饭。

“那个孩子没有错,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每每一看见他,就好像在提醒我曾经有多么愚蠢,提醒我被丈夫欺瞒十几年,却傻乎乎以为他情深义重。”

谭肃轻声道:“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林宛白轻轻点了点头,“我以为我遇不到。”

“我和我丈夫是大学同学,机缘巧合之下结识,渐渐的来往愈来愈多,多得只要我一打开手机,接收到的消息一定是他。”

“我见识过太多荣华,反而生出逆骨,总喜欢往夜市街摊里钻,”林宛白顿了顿,似乎在慢慢回忆,将那些美好的过去一点一点拣起来,“他其实有洁癖,可只要我一开口,还是答应下来,顶着一张无法忍受的脸,却装出兴致高昂的样子陪我逛,每每我一回头,他就对我笑。”

“人再多也不怕,我一回头就是他。”

日头渐渐西移,那些明媚的阳光爬山虎似的往她身上扑,林宛白整个人都陷进暖融融的光色里。

“谁年轻的时候不心高气傲呢?我也一样。那时我们还没在一起,究竟是什么缘故我也忘记了,只记得破天荒的大吵一架,但其实是我的错,可我拉不下脸去道歉。”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心想缘尽于此。

林宛白难过得睡不着,悄悄走到阳台吹夜风。

她的宿舍楼并不高,极目远眺之时,整片风景尽收眼底,包括树下那个高瘦而熟悉的身形,黑压压的,差点与树影融合一片。

那一刻,她大脑都宕机了,想也没想便拨了电话过去,索性很快被接通,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未开口。

在这片静默到诡异的呼吸声里,男音轻轻的,又低又沉:“你睡了吗?”

林宛白突然就很想笑。

瞧瞧,这问的什么傻话?估计肖连青此刻与她一样紧张,所以才不假思索。

但林宛白仍旧乖乖答:“没有。”

“你站那——”

“对不起,”肖连青道,“我不该跟你吵架,我错了。”

林宛白愣了愣,也顾不得那些面子里子:“可做错的是我呀。”

“你不可能做错,错的只能是我,”肖连青没有丝毫犹豫,“可不可以别生气了?”

林宛白清了清嗓子:“我没有生气。”

“肖连青。”

“嗯?”

“你站那里干嘛?”她终于把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那头安静了片刻,才听见低沉的男声道:“我想当面跟你道歉,又怕会吵到你睡觉,本来想走,又怕万一天亮了你偷偷跑掉。”

“那就一直等好了。”

那就一直等好了,是肖连青跟她说过的话。

林宛白想不通,那个说要等他的人,怎么趁她孕期的时候偷偷与别人左拥右抱,牵起旁人的手?

“教授带我们做实地研究,地点位于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返程那天下了特大暴雨,遇上山体滑坡,我不幸与同伴失联,困在山林里出不去了。”林宛白慢慢垂下头,“我两天一夜滴水未进,想着大抵要死在这儿了,可闭上眼前的最后一秒,我看见他喊着我的名字,向我跑来。”

“明明出发的前一晚,他已经去了省外参加国际比赛。”

谭肃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半是惋惜半是困惑的神情。

他在惋惜两人明明有很好的过去。

他在困惑林宛白是肖连青宁愿放弃奖项,也要来找的人,为什么走着走着就散了?

他不说,林宛白却懂。

旁观的人都如此,身陷囹圄的人该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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