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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预告
云辛费尽心机，逼得肖连青不得不承认肖琛明的存在，她赢了，却也输了。
她自以为将儿子送上更大的浮木后，从此他的人生一片坦途，光芒万丈，但肖连青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她自然捞不到半点名分，也失去了儿子的抚养权。
不过没关系，她不在乎。
只要儿子过得好就够了。
于是肖琛明进了肖家的大门，而她则又回到了老旧破败的出租屋。
替云辛整理好遗物之后，肖琛明抱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出了门，里头承载着他与母亲在这个屋子内的所有回忆。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住在出租屋没什么不好，日子苦一点也没关系，他们相依为命最重要。
但女人再也听不见了。
临走前他脑中灵光一闪，敲响了领居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
她脸上流露出疼惜的表情：“琛明，你妈妈的事我知道了，别太难过。”
“你以后要好好的。”女人说着说着红了眼眶，抬手擦了擦眼尾渗出的泪。
肖琛明红着眼点点头，没有忘记来意：“阿姨，我妈出事前那几天，有出过门吗？”
邻居是云辛贫瘠的人际交往中，难得称得上好友的存在，所以肖琛明抱着希望来找她。
妇女沉思了一会儿：“小云这几天没什么特别的，出门就是买买菜，最多跟我抱怨几句眼花耳鸣——”她突然停下来，像是想起什么，“等等！她这几天还见了个人。”
“谁？您认识吗？”
“好像姓……林？”女人有些不敢确认，“名字记不大清了，不过小云是这么称呼的。”
良久，肖琛明僵着身子回：“好，谢谢。”
后来他拐弯抹角的打听，确认林宛白在那两天出了门，又有那串号码加持，大大小小的线索汇聚一团，皆指向一个人——林宛白，那个温柔又悲悯的女人。
那是十四年前的秋天，云辛去世，仇恨的野火深埋在少年心底，眨眼间烧了个连绵，业火滔天。
于是一年后，林宛白病重入院，春末夏初的季节，她的身子骨愈来愈弱，命不久矣，肖琛明当即决定看望一回。
他去的路上阳光正好，刺眼得很，连带着烦躁了一路。
林宛白很虚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好在她听得见。
他在林宛白耳边说了一番话，恶毒至极，字字诛心，又当着她的面，扬言要报复肖战，让他身败名裂。
他没想过女人体弱多年，加之重病难愈，心脏承受能力逐渐降至最低点，听完这番话，林宛白铁青着一张脸，唇色发绀，颤抖着手掌捂住胸口，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他感到难过。
因为林宛白虽然与他接触不多，甚至算得上刻意躲避，但只要肖战有的，女人都会给他备一份。
倘若他不是私生子，或许林宛白会成为他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想要报答的存在。
因为给予他善意的人太少了，少到他桩桩件件记在心里，一记就是好多年。
可难过只是一瞬，片刻后他沉默着转身，看也没看病床上的女人，抬脚便走。
他知道林宛白会死，甚至她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但那又如何呢？林宛白骗他妈出门，害云辛丢了一条命，就该想到有今天。
他不过是讨命来了。
可三年前，他意外发现端倪，继而意识到也许云辛的死没有那么简单，甚至……跟林宛白没有任何关系。
他按下不表，终于在后来的某一天，查清了事情的真相。
肖连青真是一个狠毒的人啊，肖琛明一边想着，一边靠近：“父亲，其实你早就想铲除我妈了，对么？因为你觉得她麻烦，一出现便撕碎了你伪装的假面，让你难堪。”
“因此你故意安排她们见面，买通人手，在见面结束后我妈因病买药时，呈上带有致幻性的药物，我妈对此一无所知，服用后如你所愿，产生幻觉。”
所以云辛跟邻居抱怨，抱怨她眼花耳鸣，有时闻见厨房里飘出糊味儿，去锅炉旁一看又空无一物，有时听见湍急的水声，跑到水池边又发现水龙头早已拧紧，甚至还会看见被她送入肖家的儿子，就站在阳台边，跟她说：“妈，我想你。”她追着过去，扑了个空，还差点从阳台边翻下。
反复折腾几次，弄得女人疲惫不堪。
“你用了些手段拿到林宛白的号码，以她的名义，以我为诱饵，诱导我妈出门，让她出了意外。”肖琛明冷冷瞧着紧闭双眼的男人，一字一句竭尽心力，“你的算盘打得真是好。”
云辛没有背景、没有人脉，就算是死，顶多引来旁人几句唏嘘感慨，过后散若云烟，更何况这还是一场“意外”？
若是有人觉察到不对劲，如同当年的肖琛明一般，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林宛白头上，因为那是肖琛明留下线索后，刻意引导的结果。
他既铲除了绊脚石，还免去了嫌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愧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但……林宛白呢？那个平白背了黑锅，挡了灾祸的女人。
说没有愧欠是假的，可他一步一步走至如今，再不能回头，无论谋求的物什属不属于自己，他都要拿到！
“父亲，你到底对谁有过真心呢？”肖琛明眼里冷寒的光色翕动着，慢慢伸出长指，距离肖连青佩戴的吸氧管越来越近。
“还是，”他顿了顿，指尖与吸氧管近在咫尺，“谁都没有。”
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他是，云辛是，就连与肖连青同床共枕十几年的林宛白也是。
“不过得感谢你，”肖琛明突兀地笑了笑，嘲弄的意味明显如浪潮，在眼底疯狂涌动，“谢谢你为了维持家宅安宁的表面，为了维护体面，尽管知道我那天见过林宛白，仍旧帮我瞒住了所有人，甚至瞒过了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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