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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毒手

打开家门，安静的屋子里只听见吊扇呼啦啦地转。

段沙星深深懊恼扶上脑门，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啐自己出门又忘关电源。

试图补救赶忙去关了吊扇，随后段沙星又去厕所冲了个澡出来缩在藤椅里看合同，看自己要是违约了那戏到底要赔多少钱。

计算器切入后台，那天文数字只在他奶奶的医疗费用账单上见过，像一只獠牙满口的兽，张嘴咬住他要撕烂他吞进肚子里。

还喂不饱。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措彷徨。

嘟嘟嘟――

手机响起，段沙星像是突然被人从兽口拉了回来。

他立即抓起手机看，总导演。

他呼吸有点急，其实是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心里在斗争个啥，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喂？小段啊，你明天早上出勤可别忘了，后面几天可能有点忙，得把你耽搁的戏份补拍上……”

“是……”段沙星傻了半秒，随后情绪激动，“是叫我回去继续拍戏吗？！”

好像一开始为难他的另有其人，导演说：“你是男主角呀！哪有说换就换的！再说赵监制和刘总都发话了，你说是不是？明天早点到。”

“好！好！一定！”

“多谢万导……！”

挂了电话，段沙星连忙切换屏幕，把后台计算的违约金额全部删掉，整个人快兴奋得从藤椅上跳起来了。

他不用赔钱，他可以拿到他应有的报酬，他可以继续拍戏，可以让他奶奶获得更好的治疗……

所有情绪涌上心头，竟使得他喜极而泣。

藤椅之上整个人抱膝又哭又笑起来。

太难了，他的心被反复摩擦得太光滑，光滑得令人心疼。

……

第二天到了现场，一切按部就班，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他“旷工”的事儿，就连对手演员花蕴都只字不提，嘲讽都不带的。

他虽有疑惑，但没空去细究，接下来一段时间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拍戏。

但他终究非科班出身，始终不够专业，在演戏上面领悟也不够，好几次被赵影帝指着鼻子骂，好像一开始看好他非他不可的人不是自己，连几位导演都不敢吱声。

赵彦池这个人私生活虽糜烂，但在戏上确实是细致入微追求极致，故此每一条即使完美也至少都要拍到三条以上，多的三十条，更多的甚至三百条都有可能。他可以一个镜头拍一天，追求光的角度和演员状态，时常令演员些苦不堪言。

“眼神！眼神！你要是不会演戏就给我滚回去！”

赵影帝在骂女主角，骂得泪眼婆娑的美人眼泪大颗大颗掉。

“我知道你是刘总塞进来的，但也别给我敷衍了事，我一视同仁，就是我亲自选的那段沙星也一样，拍不好就给我往死里练！我管你背景多强！给我讲规矩好好演！真不知道你那毕业证怎么来的，再耗剧组进度就真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花蕴连连点头，妆都花了，赵彦池看着心烦，只说全部休息半小时，随后冷着脸扭头回了他的专车去。

花蕴的经纪人忙跑过去哄自家艺人，助理抬手让化妆师过来给补妆。导演也围过去很是不好意思地跟她讲别太计较了，赵影帝就那个样儿，看看段沙星，还在那边顶着碗晒太阳呢――

段沙星有一场戏是在大太阳底下顶着碗背诵门规，由于男主人设过分倔强，纵使被暴晒到虚脱也不甘服软，最后倒了去，女主美救英雄。

但那虚脱的状态不好装，赵影帝怎么都不满意，便让他真顶着碗站太阳底下罚站了。

秋老虎太厉害，段沙星真有点扛不住。

在他最后快晕过去的时候，他听见花蕴直叫唤说受不了了要给刘总打电话……

醒来时人已经被扶到椅子上躺着了，小朱在旁边给他打扇，脸上表情极为不好。

“怎么了？”段沙星声音有气无力。

见段沙星醒了，小朱又激动又委屈，只说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中暑了也不送去医院，给惯了两口盐水后还指挥说人醒了立即开拍那场“惩罚”戏。

“没什么。”段沙星喝了口水，从椅子里慢慢立直了身子，说：“演员的基本修养。”

“也就星哥你有这修养，那花蕴哭哭啼啼给刘总打电话了，这会儿人几个关起门来在吵呢。”

段沙星晕晕乎乎站了起来：“走，看看热闹去。”

小朱：“……”

不过这热闹没看成就结束了。

是以刘总妥协，让花蕴敬业点儿为结尾。

段沙星虚弱的状态终于让赵彦池眼前一亮大为满意，拍着导演的肩膀说就是这个效果，就是这么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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