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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黢黑的脸，洁白的牙

言伊再醒来时华灯初上，床头灯倾泻出温暖的光。他睁眼扫扫四周，已不见纪远洲的身影。言伊的脸埋进枕头，枕间还残余着纪远洲独特的体香，丝丝缕缕地直扣鼻翼，淡淡的很好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近，言伊在纪远洲推门而入的瞬间闭上眼。

昏黄的灯光下，纪远洲一副火烧眉毛的神色若隐若现，更添焦灼。

纪远洲见言伊还在沉睡，他伸手打算拍言伊的肩膀，转念又担心言伊休息不够，纪远洲的手缩回，又匆忙跑出卧室，着急到房门都顾不得带上。

门外传来纪远洲的一惊一乍声，言伊还在疑惑纪远洲又在作什么妖时，一阵刺激性的怪味入鼻，言伊彻底清醒，他忙不迭起身下地。

言伊推开厨房的门，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得他无法呼吸，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刺耳异响。

浓烟里纪远洲手忙脚乱的身影模糊不清，言伊将食指抵在鼻下走近对方：“纪远洲，你在搞什么？”

纪远洲左手捂着口鼻，右手执铲在油锅里乱搅一通，他严阵以待的样子像极了拆弹专家在执行任务。

纪远洲表情窘迫，语气焦灼：“你来了正好，你帮我看看煎蛋熟了没有？”

锅里一团焦黑的东西粘在锅底，正散发刺鼻的糊味。

言伊关了火，连忙将厨房的窗大打开通风换气。

做完这些，言伊立即走出厨房，路过纪远洲时，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他一并拎了出去，并反手关上厨房的门。

纪远洲跟在身后解释：“我原本想给你做一顿晚餐，冰箱里只有鸡蛋，可能煎蛋的时候油太热了，刚才还窜起了火。”

言伊突然庆幸他平时没空做饭，冰箱里除了赵景芝带来的土鸡蛋再无其他，否则，他还真怕纪远洲点了房子。

言伊回过身，看清纪远洲脸的一瞬，他满肚子的火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见纪远洲整张脸被烟熏得黢黑，额头半垂的碎发被火撩了一大片，刘海好似被狗啃过。

此刻，言伊的眼尾被烟熏得通红，与清冷寡淡的脸相得益彰，多了几分破碎的美。

纪远洲见言伊盯着他看，他的脸皱成一团，表情恼火苦涩。纪远洲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这画面实在太美，言伊不忍直视。

言伊的视线下移，只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握着铲，上半身套一件围裙，言伊更想笑了。

原本指责的话被堵了回去，言伊无奈地从纪远洲手中接过铲，淡道：“你先去洗手间收拾一下。”

言伊转身背对纪远洲的瞬间嘴角不自觉上翘，言伊随手将铲子撂在茶几上，径自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

言伊的表现在纪远洲看来是生气了，他想了一下，打算发扬死不要脸的精神，力求组织宽恕。

纪远洲走近言伊，手肘抵在沙发背上探出脑袋。他的视线中，言伊正弓身而坐，肩背微微颤立。

纪远洲联想起言伊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的眉头倏然皱起，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背：“怎么还哭了？不至于吧？不就烧了个厨房。”

闻声，言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迅速恢复一张冷脸，强作镇定地质问对方：“在纪先生心里，我就这么小气吝啬吗？如此，那你也别寄宿了，连夜搬走吧。”

与纪远洲相处多了，言伊拿捏对方的技巧逐渐娴熟，一本正经的反呛总能起到奇效。

纪远洲一听心里着急，他绕沙发半圈与言伊面对面，他仔细地观察言伊两秒，却在对方脸上找不到一丝哭过的痕迹，纪远洲起疑却不好再追问。

‘扑通’一声，纪远洲跪在言伊脚下，他的手环抱上言伊清瘦的小腿，脸颊贴上去的前一瞬，被言伊一脚踹到一旁。

纪远洲调整好跪姿，力求端正，嘴角挂上献媚的笑，一副认错态度：“烧了厨房确实是我不对，刚才我太过心虚才说出那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言伊侧过头不去看纪远洲，他的气早就消了，只是见惯了纪远洲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模样，现下这幅落魄的样子实在好笑。

刚才。纪远洲跪在地上时，言伊注意到对方右半边的眉毛好像燎没了？碍于纪远洲的脸黑如铁碳，言伊不太好确认。

平日里纪远洲倚仗这张脸浪翻天，假如对方看到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言伊突然迫不及待。

言伊出言催促他：“我没往心里去，你先去洗把脸。”

言伊故作镇定的声音稍冷，在纪远洲听来对方依然没解气，纪远洲语气丧丧地找补：“我出于好心做饭，只是方式方法出了岔子，你要真恼火了，就当我对你的心思都白费了，你要赶我走，我无话可说。”

纪远洲抽了抽气，讲话时有模有样地带上哭腔：“一想到我流浪街头没人管的样子，我就心里难受。”紧接着，纪远洲长长地叹了口气：“奶奶在就好了，我还能找她去评评理，我要问问她，恩将仇报的人应当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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