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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皖衣忽而沉默。
叶征道:“你打算如何?”
霍皖衣道:“臣不知。”
叶征道:“他罹患心疾,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若不知,那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能救他?”
这话语说中霍皖衣最深的心事。
他睫羽微颤,低声道:“他不喝药,也很少见我。”
叶征道:“你还是很在乎谢紫殷。”
霍皖衣道:“我嫁给了他。”他是谢相夫人,哪怕身份未必然所有人都知晓,却切实存在。
这轮到叶征沉默。
过了一会儿,叶征叹道:“但是现如今谁人都知道,你只是霍三元,霍大人,不是当年先帝在时的权臣霍皖衣,更不是嫁入相府的霍皖衣。你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你。”
天下间将再也没有那个霍皖衣存在。
只能在史书上看到寥寥几笔带过的,作恶多端、良心泯灭的,与如今的霍三元同名同姓的奸佞。
说至此处,叶征道:“你就算不管他,不在乎他,由得他久病不愈,因病而亡……那也是合情合理。因为无人知晓你们的关系。”
他静静投来一双目光,眼底幽深而晦暗。
叶征道:“……怎么不说话?”
霍皖衣道:“哪怕天下间所有人都不知道,知道也装不知道,但我的心始终都会知道。”
叶征道:“你分明可以走另外的路。”
霍皖衣道:“陛下难道允可我去走那些路?”
叶征一怔,摇首笑道:“我答应了谢紫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你平安。所以你不必担忧,哪怕你立时放弃,安安心心做你的三品大官,和谢紫殷划清界限——”
“应承谢紫殷的时候,陛下是陛下,还是叶征?”
霍皖衣忽而发问。
屋中瞬息沉寂。
叶征也与他对视,四目相接,似有千般言语。
片刻之后,叶征轻笑:“应承他的时候,我当然留了个心眼儿,如果我是帝王,应承他,岂不是就得君无戏言,一言九鼎?”
言下之意,叶征是没有以帝王的身份应承的。
霍皖衣也不意外:“那臣又从何划清界限、立时放弃呢?”
叶征道:“你是怕朕会找你的麻烦?”
霍皖衣道:“臣不怕麻烦。”
叶征道:“你不怕?那你为何不肯?”
“因为我不想,我不情愿。我做不到,更不曾要做。”
叶征笑道:“其实真要说来,谢紫殷怎么会发现不了我故意以叶征的身份应承他。”
霍皖衣眨了眨眼。
他亦是轻笑:“看来相爷有天罗地网,如是神仙,我是插翅也难逃。”
又是两日晴天,秋意深深,枫红漫山。
此时正值黄昏。
残阳尽洒,天边偶得一线金光,碧空如洗,天地静默。
一顶寻常模样的轿子摇摇晃晃行来,停在长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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