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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发冷,低声道:“……此事,臣全然不知,还望陛下明鉴。”
“你不知?”
叶征看他片晌,气势威沉,不退半分:“你与玉生过从甚密,岂能不知?”
梁尺涧颤了颤唇。
“臣的确不知。”
叶征道:“好,你说不知,朕也就当你不知。只是梁卿——”
“你之友人,太极观道士玉生,携十万私兵反叛,自立为帝。这桩事,你是否该给朕一个说法?”
天光大亮,梁尺涧跪在殿中,却觉心中无底冰凉。
梁尺涧被软禁在宫中的消息不胫而走。
得知此事时,霍皖衣才从床榻上走下,披着衣衫靠在桌旁饮茶。
解愁隔着门急切不已:“相爷、夫人,现在该怎么办啊!”
方才刘相大人也已递话过来,如今想来人也已经到了皇宫。
然则当时解愁实在不好打扰,只能候在不远处的廊下,略等了半个时辰,才急忙传话进来。
霍皖衣轻轻咳了一声。
他回头去看,笑道:“夫君以为该如何?”
谢紫殷还倒卧在床榻中,闻言,漫不经心地应他:“如今你才是丞相,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何须问我。”
霍皖衣道:“那我即刻动身进宫。”
谢紫殷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临行前,霍皖衣又折返回来,走到床前。
他不发一言,谢紫殷挑了下眉,问:“你想说什么?”
霍皖衣道:“……方才一直没有时间问,现在我想问一问谢公子,四年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了吗?”
谢紫殷深深看他片晌,微笑道:“那桩事绝不会一笔勾销,但至少,不要重蹈覆辙。”
他神色间隐有动容。
良久,霍皖衣道:“好。”
笔墨洇于纸上。
梁尺涧双唇颤抖,迟迟不能落下笔来。
他之一生,读诗书、知礼仪,懂何谓忠仁孝义,但从未有如此一刻,万册书卷讲过的人间至理,也无从教他写出一个字来。
他自知起因是玉生挟十万私兵自立为帝。
这般疯狂。
这般大逆不道!
倘若那人当真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绝不会心软半分,必要知晓个通透。
届时究竟怎样处置,他也不会皱半个眉头。
但今时今日,他写不出一个字。
他做不到骗玉生回盛京。
他怕。
即怕自己从此成为于江山社稷无用的罪人,也怕自己一封书信寄去,也成了谋害玉生的帮凶。
他迟疑两难,踌躇不安。
叶征就坐在桌前。
他们隔着这张桌子,目光错开。谁也不曾开口。
刘冠蕴按着他的手腕,沉声道:“……事有轻重缓急。”
他是明白的。
梁尺涧想。无论如何,都是玉生先自立为帝,引起朝廷动荡,也动摇了天下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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