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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奇迹
面包车最后排连一块的座位里,陈承半躺着,枕在孙宏的腿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持续高烧。
脖子上的伤口结痂变黑了,但结痂不完全,还是有鲜红的血往外渗。
伤口周围,青紫的网状毛细血管在皮肤下隐隐若现,已经往四周爬开了。
陈承的嘴唇发白,眼睛周围一圈儿也有点发黑,看着像陷进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变瘦了,骷髅头似的。
孙宏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哭,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那只粗粝的手掌,秃噜着陈承头上的毛刺儿,感受那种和他本人咋咋呼呼的性格有点像的,扎手的感觉。
孙宏个子大,陈承比他小了一个号,也比他矮,小时候无意间一个居高临下摸他头的动作,把他搞炸毛了,被说成存心要他长不高。那会村里人都说被摸头会长不高。
现在突然很希望他猛地坐起来,冲自己炸个毛。
不是军队里的生活,不是灾变后一起逃生的日子,脑海里一旦开始想,就全是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无忧无虑,不用考虑生活,更不用考虑生存的时光。
车里其他人也没人说话。周明曲就坐在前边的位置上,回头看着。
感染之后不到一天,陈承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可是他自己直到现在,除了高烧之外,身体没有其他的不适。
说不定不是被感染呢?
这种不分场合莫名其妙产生的隐隐的期待和高兴,让周明曲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但是这种念头就像水流一样,掐断了一下之后还是本能地继续往下流淌。
他这个烧,有两个特别的地方,一个是持续时间长,另一个就是烧了有段时间之后突然没感觉了,尽管体温还是下不去。
根据现有的医学研究,同时具备这两种特征的病还不存在,只能是某种新型的病症。未知的病症,症状重复的可能性太低了。
如果陈承接下去会突然意识清醒过来,感受不到身上的发烧和不适,也许紧接着就会被彻底感染……如果一切都和发生在他身上的差不多,那么他几乎就能肯定自己确实是被感染了。
周明曲又狠狠拧了一下大腿,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
两次了。作为一个医生,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垂危却无力施救,已经两次了。
上一次还是在秦历山山脚下的营地里,那次他逃避了,后来后悔得每晚都会做噩梦。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
原来没有逃避,不等于就能改变什么。
陈承闭着眼睛,咳嗽了几声。
孙宏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你们有水吗?”
周明曲转过身望了望驾驶座的方向:“好像潘文辉带着。”
“我有。”坐在周明曲旁边的文以安突然说了一句,手臂往后递过去一瓶只剩一半的矿泉水,头也没回。
重逢后,文以安的状态明显不太对,不笑了,虽然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但是少成这样也很奇怪,态度也很冷淡。
“谢谢。”孙宏接过水,把陈承稍微扶起来一点,喂他喝了点水。
喝完之后,陈承稍微睁开了眼睛,虚弱地眨了眨,然后皱眉啧了一声,颤抖着说:“好疼……”
“别乱碰。”在他想伸手摸一摸伤口的时候,孙宏按住了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确定这水不是什么圣水。
陈承的状态比刚刚好像好了一点,虽然说话的声音沙哑,但至少能说话了,还能一连串地说:“你丫刚刚是不是又摸我头了,存心呢吧……”
孙宏想笑,但是一咧开嘴,眼泪就掉下来了。
刚刚都一直没哭呢。
陈承看了他一眼,摸了摸掉在自己脸上的泪:“说你一句还哭上了,哪家姑娘啊你是……”
孙宏抬起手臂擦着眼睛,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
伤口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那些青紫的网状毛细血管已经蔓延到胸膛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陈承的精神状态好了一点儿,反正肯定不是就这么没事了。
周明曲看着陈承,抓着椅背的手指用力得有点发白。
还有多久时间,该在最后说什么,现在就要把刀拿在手里吗……不知道,大家都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
孙宏突然有点疲惫。
“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这么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没有人回答他。不是不肯回答,是真的没有人知道答案。
陈承叹了口气:“我撑到现在,就为了听你说这个啊?”他把自己身上携带的军刺抽出来,塞到孙宏手里:“有没有意义,谁也不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意义,所以你得坚持住,坚持活到那个时候。”
孙宏正想着他的这些话,突然陈承浑身抽搐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但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握紧陈承给他的军刺,而是差点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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