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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王爷现身柳絮宅

他过来这儿时，各种不同的想象在脑中盘旋，他设想过许多种状况，凄凉、安静、孤独、哀伤，他甚至准备好看见一个在树下暗自垂泪的孤独身影……却没想到，他一脚跨进柳絮斋的半月门，就听见她嘶吼激昂的歌声。

歌声、笑声，屋里的烛光很亮，将她们笑着跳着叫着的身影照映在窗上，快乐得像是天上掉下数也数不清的银钱。

有好几首歌他根本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后面那首他听懂了。

孤独万岁，失恋无罪，谁保证一觉醒来有人陪，我对于人性早有预备，还不算太黑，独身万岁，失恋无罪……

她这是在埋怨？埋怨她一觉醒来身边没有人陪，还是在强调孤独万岁？

黄圣均耳里听着屋里嘶吼呐喊的歌声，那只能用不忍卒听来形容，但是这样的女人，谁敢说她过得不够好？

她越唱越起劲，而他笑了，她分明就比他更快活。

背靠着院中大树，他静静听着她的歌声，看着她扭腰摆臀的身影，看她在桌子上头跳上跳下，舞着不协调的肢体，又唱起他听不懂的歌，他不理解歌词，但他看见她的快乐。

说实话，他有几分讶异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快乐放纵？可以这样无视形象礼教？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她这辈子从未展开过眉头吧。

纵身、跃上树梢，黄圣均找了个好位置坐下，静静看着屋内的喧哗，他的心受了影响。

笑容溢上嘴角，凝重的眉头卸下，一缕快意轻松悄悄地爬上他的脸庞，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笑，只知道这个晚上会不断在自己的回忆里重复出现。

新年要到元宵节后才过完。

大年初一，王府上下盛装打扮，入宫给皇太后、皇上拜年，姜夫人领着王府长房、二房、三房进宫，黄圣坤没有成亲，自然是一人出门，而黄圣均则带着安氏、罗嘉氏进宫，彻底忽略冷彦竹的存在。

而大年初二，冷府并未如佟晓想像中地派人请冷彦竹回娘家，这让阿竹彻底明白，在这儿，她还活着，以一种空气式的方法活着，你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碰不到她，而她却活得逍遥自在。

既然没事做，阿竹便开始投入工作，佟晓气恼地说：“大家都在休息，主子干嘛瞎忙活？”

“哪是瞎忙，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主子就不担心吗？王爷不重视主子，娘家也不能依靠，往后日子要怎么过啊？”

“木晓，你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阿竹一面烧柴一面问。

“我想给爹爹和娘盖大房子，还要让弟弟每顿饭都有肉吃。”

真是远大的志向，这时代女子的命运总归起来只有两个字，叫做牺牲。豪门千金牺牲婚姻，让家族得以荣耀，平民女子牺牲所欲，一生一世受男子摆布，而穷困家庭的女子牺牲自由为家庭谋取福利。

就没有人可以活得恣情恣意吗？

“佟晓，你呢？”阿竹再问。

“我想替自己赎身，想要摆脱奴籍，让我的孩子不必受人使唤，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佟晓的话大出阿竹意料，原来她的谨慎、她的心计，是为了改变命运？因为这些话，阿竹决定重用佟晓，因为她相信，一个对自己前途有企图、有野心的女子，定能做出一番让人吃惊的事业。

认真想过后，她做出决定。

“木晓，柜子里的楠木盒里有你和佟晓的卖身契，你去把它找出来。”

“是，主子。”

木晓虽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但她毫不质疑，快手快脚进屋把契约给翻出来。

阿竹让她们看仔细后，便将死契放进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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