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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归乱葬岗
时雨纷纷,桃花笑春风。临近清明,尘间出来游荡的鬼也多了不少,连带着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出现了少许鬼的身影。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迎面走来了两只鬼,青衣鬼儒雅,手中抱着一摞书,抬头向自己的同伴交流,撑伞的蓝衣鬼眉宇柔和,在交谈的同时不忘把伞倾斜。
距离他们几米处站了一位相貌的极好的玄衣男子,看着他们二人走进,尝试着喊了他们几声。果然与之前一样,两鬼丝毫未曾有反应,同他擦肩而过,身影渐行渐远。
苏锦城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轻叹了一口气,回头望向自己所在之处,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地方他不仅认识相反还非常熟悉,这是当初“四家分泺”时交战过后的乱葬岗,地域极大。
而他所站的地方,更是荒凉。他死后三个月,别说人影,就鬼影都没见到半只。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三个月后,有几位逝去大儒,选了这僻静之地,开设了书院,引来不少求学的鬼。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之外活的鬼。
不过他本人和这些鬼,有些不太一样。寻常鬼除了害怕阳气重的地方,行踪都还算自由,但他只能在附近方圆十里活动。苏锦城能看见其他鬼也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但别的鬼看不见他,更听不见说什么,似乎在其他鬼眼里,自己根本不存在。
看着偌大的乱葬岗,苏锦城起先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尸体被丢到这里来了。毕竟自己身为卫国太尉,战死在长野,对敌人来说,简直算得上天大喜事。
但长野距离乱葬岗有一千八百里远,想也不太可能,但也不排除真有对自己恨之入骨,恨到脑子有病的人会干出来这种事。把自己丢到乱葬岗,魂魄受万鬼撕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自己死时,正是交战白热化的事情,这事机率太小。根据民间传言,除了自己的尸体,那么也可能是对自己至关重要之人,把他引领到这里来的。可是他的母亲葬在风水宝地,自己的弟弟被送去了江南,思来想去身边那个较为亲近的人都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
寒风萧瑟,远处的树枝缠着一条褪色的祈福带,苏锦城神情微怔,其实还有一个人,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但那个人是他连想都不敢想,仅仅是模糊的面容闪现,心中的痛比灵魂撕裂之苦,还要重几分。
说不上来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了,爱,恨,怨,哀,悲等等情单拎出来那个都是灭顶的痛楚,这些情感像是陈年旧疾,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苏锦城做好了自己一直要困在乱葬岗,永不安息的准备,直到三月后的某天,他跟自己下棋,两方博弈,激烈厮杀,正是决战的最后时刻,正潜心思考如何破局,却被入耳的声音震的手都不稳,黑棋滚落,他甚至没了任何心思看棋局。
“你不敢提之人是不是尉迟风野?”
惊雷炸响,苏锦城站起身,烈风掀起发丝,衣诀飘飞,他垂眸站在原地,却做不出任何动作,当他终于建设好了心理,以为有鬼能看见自己时,抬头却有些讶异。
那是两位年纪不大的鬼,寻了苏锦城附近的空地,俩人坐下歇息,看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与书童。相貌清秀的书童像是被刚才的话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的同时,急忙捂住嘴刚才说话鬼的嘴:“公子小点声,这毕竟是卫国的地方,你就不怕被打啊!”
执扇少年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干嘛?怕他回来杀你啊!”
书童确认周围没有其他鬼,才小声回道:“公子,你这话问谁谁不怕啊!他生前就够吓人了,杀人不眨眼,一怒就灭门,你随便拉个人问问,卫国上上下下谁不怕他?也就苏太尉,还能让他吃点亏,忌惮几分。”
少年眨了眨眼,把扇子一合,丝毫不留情的指出:“再阴狠毒辣之人,死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自古奸臣不在少数,但能生前死后一样让人畏惧的,细数古今他的头一位。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书童顾及着什么不敢回答,倒是少年环顾了这野田荒冢一圈,神色黯然,语气沉重且不忍:“淳安三十四年的,四月春,尉迟风野被抄家入狱。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可是在卫国朝堂掀起了滔天巨浪。
据说所犯之罪,足足有三百多条,其罪之多,可谓罄竹难书。文人恨不的毛笔戳死他,唾骂性子淹死他,武将恨不得打的他哭爹喊娘。民情如此激愤,朝堂不断施压,终于在六月的时候定罪,先行剐刑,吊着一口气再行车裂。当时观刑之人不在少数,可这位尉迟大人,一刀刀下去,竟未曾吭过一声。”
“按理说这么大奸大恶的罪臣,这样的结局应理所当然,天下人终于能骂个痛快了,可这世间人竟是少有再敢提者,真有意思啊!”少年笑的有些癫狂,身旁的书童满目愁云,劝道:“公子,别想了。”
少年眸中满是不甘,声音带了些怒火,“我心中不痛快。六月飞雪谓之冤,何况是三日大雪不停。不管怎么防护,皇家猎场的马匹还是冻死了,一并还有他住过的地牢也被大雪冲垮,满地清白,掩了可怖血痕。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什么,可没有一个人敢为他平反,现在好了,连苏太尉也战死了,我便要看看,卫国的下场到底如何!”
书童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公子的模样,心中不忍,以今日先生所授之课和他喜欢的有关,好说歹说才把人哄好了,一同向书院走去。
这事再提没有意义,当年之事的真相到底如何,除了那位权倾朝野的御史大人,再也无人知晓。是功,是过,不过一卷史书罢了!或许尉迟风野根本从未在乎过。
苏锦城从刚才听到尉迟风野的名字,心中就闷痛的厉害,如今又知道了这些,抓着自己的胸口,险些喘不上气来,面色白的吓人。六月飞雪,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他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回头望,野风荒草暝萧萧,入目尽是凄凉,他突然就想起来了。是自己特意下了命令,关于尉迟风野的事情,若无大事,无须禀报。大战在即,任何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军心。
何况他是太尉,是将士们的主心骨,是定海针。身边的亲卫,都知道自己和尉迟风野关系极为复杂,对于朝中传来的消息想必也暂时压下了。
于是,地牢两月之苦,千刀万剐之难挨,五马分尸之钻心,这万般痛楚,直到现在自己才知道,当时所了解的,不过一句,尉迟风野死了。
他不觉得身边人有什么错,尉迟风野做的那些事情,确实该杀,可为什么听到六月飞雪,止不住的心颤呢?怕错?怕悔?还是怕他不归?
走回原处,他想起来刚才的棋局,低头看去,黑棋滚落的地方,正好把白棋困死,再无生路。心中波澜大起,经久不歇。黑棋所念是谁,不言而喻。苏锦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生前未曾赢过一局,死后亦满盘皆输。
书院名声愈胜,前来求学解惑之鬼,也愈发多了起来。苏锦城依旧还是出不了十里,他也不恼,不急不躁,捡了根树枝练枪法。倘若有人能看的见,那怕是在这令人惊惧的乱葬岗,也会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赏,拍手叫好!
卫国三绝之首,便是太尉舞枪。出若蛟龙破海,掀万丈波涛,掩耀日生机;收若昆仑寒雪,飘洒自如,却携寒风之势,藏无尽杀机。一连多月,苏锦终镇定自如,练枪下棋,不曾丝毫懈怠,枪法隐有更上一层楼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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