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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闻言，钟殊离如置冰川。

当年在无间之渊，凌夙执着自己的手郑重地承诺——阿离，父君仙逝，天界大乱，我须得回天族一趟。待我安定天界，再来接你。

那个担心自己被殃及所以孤身迎战的人，为了帝君之位，竟会自愿舍去两人的情缘。

“原来如此……”钟殊离脸色灰败，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庭笙见他这样，好不得意地离开茉紫殿。

九重天上，孤高寂寞。

当初焱儿刚出生便被庭笙夺走，自己不得已来到九重天，但其中又有多少想离凌夙更近一点的期念呢？

然而凌夙不但忘了一切，甚至还为了庭笙亲手将自己练成药引！

真相何其讽刺。

钟殊离以妖躯生下天族血脉的孩子，生产时血流了满地，还未复原就被庭笙带上九重天，又被灌下催命的药汁。

别说带着焱儿逃走，如今虚弱得连坐起来都困难。

钟殊离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茉紫殿内的陈设，蓦地凝聚在地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百花还玉丹粉上。

“兄长……离开九重天……”陌鸢临终的话语还在耳边轻语。

离开九重天！

离开凌夙！

离开他妄想的所有！

钟殊离下定决心，但在此之前，他要再去看一眼自己的焱儿。

长乐宫静得落针可闻，钟殊离谨慎地摸进殿内，一个仙侍守在焱儿身旁，已经睡着了。

钟殊离捂住嘴，温热的眼泪打湿了手指。

他看着睡得正香的孩子，心中默念：“焱儿，对不起，爹爹时日无多，无法带你一起走。你留在天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钟殊离将一个尚待余温的玉坠挂在焱儿的小手上。

这是他母亲留下的，如今便留个焱儿吧，就像自己还陪在他身边一样。

那仙侍头一动，似是要醒过来，钟殊离用力地看了焱儿一眼，想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

然后他强忍心中剧痛，快步离开，往清虚台的方向跑去。

清虚台——天族离开九重天前往三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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