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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料之外

急诊室里到了晚上有时候还算安静，有时候就急得到处都是大喊大哭声。

唐铃看着一个捂着肚子的病人在她面前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护士赶紧把他扶起来，听上去是胃的急病。她对着这种场面总是难以应对，她在一阵阵着急慌忙情绪里显得冷漠，但偏偏这才说明她手足无措。

她终于到了手术室跟前，然后就看到赶来的一男一女先哭了一阵，也不知怎么了就开始互相指着臭骂起来。

女人的连衣裙上还有许多褶皱，头发上精致的卷儿和杂乱的发型显示了她来这儿的匆忙，至于那男人倒也是西装革履的，好像是在公司加班临时过来的。这样的两个人平时应该也足够体面，现在也是完全慌了神什么也顾不上。

唐铃阻止他俩在医院吵闹，结果两人停了一阵，没几分钟又吵起来，来来去去还是骂对方没看顾好孩子的话。

“你们吵着能把孩子吵得坐起来吗？医院不允许喧哗看不到吗？”她语气有怒意，看他们俩停下来才温和些说，“送来得还算及时，不会有太大危险。我们要问一下这孩子这段时间的情况，你们配合一下。”

两人这才消停，跟她讲起了孩子这段时间有些反常的事情。

老李是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到医院的，找到她问：“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前接的警，是十四中那边儿的初中学生，室友报的警，说是半夜起床发现人在厕所里一直没出来，在他床上看到了遗书。过去的时候室友已经叫了救护车了，学校保安把门撞开才看到孩子在里面人事不省，吃安眠药又喝了酒，现在在手术。”

她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扬了扬下巴：“那是孩子父母，班主任也快到了，你在这儿看着，我去看看小万。那个学生的室友说，昨天看到他和一个高年级的在一起偷偷摸摸的，小万还在学校查这事，他才上岗，我不放心。”

老李点了点头：“好，这儿有我。”

她做了个感激的手势，听到那对父母互相责怪对方的话，低下头坐电梯下楼了。

小万叫万森林，是新来派出所报道的，刚大学毕业，长得白净，当时老李随便一指，就让唐铃带他。

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性格腼腆了点儿，碰到街道里占道晒被子的阿姨吵架，说不过是自然的，还直接被拉着坐下问户口本信息，整个人又一愣一愣的。

“诶，这个被子……”当时唐铃无奈看着都要被直接拉去相亲的小万，那几个阿姨立刻笑呵呵收了被子。

唐铃在学校里查了那孩子的活动轨迹，又看了那封遗书的内容，跟几个同学聊了会儿之后两个人才接到了老李的电话，这才去了医院。

“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就是再观察一阵。”老李擦了擦汗，这才初夏，医院里冷气开得也算足，但跟那学生父母沟通生生让他出了身汗。

唐铃递那封遗书给他说：“应该就是父母在闹离婚，把他影响了。”

“安眠药哪儿来的？”老李问。

小万接道：“他室友说，是他偷的他爸的，连续偷了一段时间攒起来的，还给他们展示过，但他们没当回事，这个星期他爸加班多，就又偷了一瓶出来。酒是高年级的学生带给他的，也是他自己主动找人帮他买的，所以两个人在学校里偷偷摸摸的。”

偷了那么大剂量的药，家长都没发现。唐铃撇嘴，也难怪来医院的时候两个人是那个样子了。

老李点头：“孩子老师和副校长也来了，正在跟家长说话。”

等到那个学生醒来的时候，整个上午都过去了。

唐铃看着那对父母一下子跑进病房，父亲站在病床旁叹气，母亲坐在床边哭着，就剩个孩子一脸无动于衷。

过了一阵，那个孩子才憋出一句“不想看到你们”，为了照顾孩子的情绪护士才把他们请了出来。

唐铃临到门前，犹豫了很久最后停了脚步，拍了拍小万的肩：“走，你去劝。”

小万“啊”了一声，她眨眨眼：“去吧，一个孩子，你劝劝。”

看他走了进去，那孩子情绪也不激动，她才松了口气，退到厕所里去了。

人有三急，徒弟就得舍出去。

起身之后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走到厕所门口唐铃彻底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炸开一片银花。她通体一凉，冷汗爬满了背，她摸着墙靠上，闭上眼调整着呼吸。

“怎么了？”

带着疲惫的沉静男声靠近，一双手握住她手臂想扶她，她轻轻摆了摆手，说“没事”，转身的时候她感到放在她手臂上的一双手有一瞬握紧，又恢复了平常。

她被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眼前的迷蒙雾感慢慢消散，面前发白的地砖晃了她的眼，逐渐影像才清晰过来。

昨天晚上因为不舒服就没吃饭，忙到现在也没一口吃的，应该是饿出来的。

她听到一旁护士的脚步声，也听护士叫了声“梁医生”，知道自己身旁是个大夫，刚准备抬头说自己没事。

那时候那医生正转过头跟护士说话，她只看到了半张侧脸，但也就是一瞬她就认出了面前的人。

直至他转脸过来，她还睁大了眼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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