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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见家长环节
梦里一片漆黑，隐约有刀枪铮鸣声，一个身着铠甲的人站在身前，他忽然感觉心里泛起一股酸涩。
一道寒光闪过，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飞过去，挡在那人身后。
好疼，疼的他说不出话，几声惊呼，那人回过头，抱住他。
湿湿的，下雨了？还是……那人在哭？
身边一片嘈杂，他下意识的想让那人别哭，可拼尽全力伴着鲜血吐出口的，只有一字——走。
昏暗的天光下，人影远去，他流了那么多血，却还活着。
“不要走……不……快逃！”他呢喃着，想起身再看一眼那人的背影，可做不到。
五脏六腑像被翻搅，耳边是荒凉的静寂，伴着浓郁的血腥味，坠入黑暗，无人救他。
江渝出了门，拿着壶酒去了莲池边的亭子里。
月色如练，洒在他俊俏的面庞上，晚秋的风已微寒，只穿了一层单衣的江渝神色自若，面上的红，眸中的血都渐渐消退。
上次他犯了病在冷水里泡了两个时辰才彻底平静下来，这次估计吹一夜也未必奏效。
自从阿遇死后，他每晚都会梦到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和遍野横尸，还有阿遇看着自己最后的目光，似含着千言万语，他却无法解其中意。那人就这样在自己怀里咽了气，眼里满是不甘。
于夜半惊醒便心如刀绞，难以入眠，没过多久便形同枯槁，兄长千方百计给他寻了能一夜无梦的嗜梦丹，虽然效果显著，却让人脾气日益暴躁，不受控制。
天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打荷叶，江渝饮了口酒，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
阿遇名萧遇，是太医院萧太医养子，据说是萧太医早年游历四方时在乱坟岗里捡的，天资聪颖，未及束发便考入太医院，给自己做过一段时日伴读，后来自己去军营历练，他也跟着做了军医，再后来每次自己外出征战，阿遇都会相随。
四年前阿遇出了次意外，性情渐变，再后来……甚至连自己也开始怀疑他与北盛勾结。
“子鸣，你相信我吗？”出发前那人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他当时沉默了。
那段时间阿遇身体不好，还是跟着自己上了战场，他当时赌气，便也没管，可他一直把阿遇护在身后。
阿遇还是出事了，替他挡下了背后的那一剑，剑上有剧毒，暗中出剑的人自燃而死面目全非，只搜到一块残缺的北盛工艺制成的玉佩。
阿遇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他，只是他明白时已经太晚。
“疼吗？”他喃喃道，剑穿腹而过，血液喷溅而出，怎会不疼？
一阵风刮过，雨滴被刮到脸上，掩盖了泪痕，江渝起身走出了亭子，任由雨水劈头盖脸地落下，不受控制流下的泪也同雨水一起落入尘泥。
颜星雨醒来时天已大亮，自己口干舌燥说不出话，脱臼的手腕也肿了起来，手脚都被布条勒出了红痕。
头好疼，他隐约记得自己梦到战场上，自己好像受了伤。
他叹了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到了江渝昨日逼问自己的伤痕，在脑海里细细的想。
自从他和阿娘被贬为奴仆在浣衣局洗脏衣服后便饱受欺凌，谁看着不顺眼都可以踹上两脚，刚开始他还会反抗，后来发现越反抗被打得越狠后便一声不吭，挨完打后起身拍拍灰接着洗衣服。
长年累月，身上几乎处处都是伤痕，来时皇后已经吩咐人将他身上的伤疤治好，只是这一处怎么也无法去除。
昨日真是被吓怕了，直接说是别人打的不就行……啊不，他是四皇子，怎么会被打？就算是被先生打板子，伤的也不该是这里。
颜星雨想揉揉又疼又涨的脑袋，才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无法动弹，按照规矩今日应当去给皇上和皇后请安，难道辰王连规矩都不顾，真的要把自己绑一辈子？
隐约有脚步声传来，节奏同昨日几乎一模一样，颜星雨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几乎要把自己埋在床里，浑身颤抖着。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看到被自己吓得如惊弓之鸟的少年，彻底清醒过来的江渝叹了口气，俯身拿出匕首……
“王爷，您别……”看到匕首的那刻两颗泪珠从少年眼尾滑下。
江渝用匕首割断了绑住少年的布条，看着白嫩肌肤上显眼的红痕和少年红肿的手腕，伸手去拉少年的手腕，颜星雨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眼里满是恐惧。
昨日这人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虽知道那是用药造成的性情暴躁，但也心有余悸。
“过来，本王不伤你。”江渝刚从回忆里走出，看到与阿遇相似的脸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语气也软了些。
颜星雨拿被子裹住身体，小心翼翼地凑到江渝身边，右手腕被那人捏住按了几下，接着是一声脆响，颜星雨惨叫一声，泪如泉涌，身上出了不少冷汗。
“试试。”江渝语气冰冷，颜星雨不敢抱怨，忍着疼痛动了几下，还真好了。
江渝拉过颜星雨另一条手，被颜星雨止住。
“等一下！”
江渝那只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凛冽寒光看向颜星雨，颜星雨目光闪躲：“我……我擦擦泪。”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手帕将面上的泪擦干净，江渝的目光在手帕上停留了下，欲言又止。颜星雨的注意力全在手腕上，没注意到江渝那一瞬的异常。
“你来吧，我准备……啊！”
伴着一声惨叫，又有几滴泪被逼了出来，颜星雨擦了泪，看着打量自己腹部伤痕的江渝，咬了咬牙开口：“王爷，臣腹部的伤口是何时所得实在记不清了，并非有意欺瞒。”趁着他清醒的时候自己说，总比他发疯时逼问要好。
“据说北盛四皇子天资聪颖，何况年纪轻轻受的伤屈指可数，怎会不记得？”江渝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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