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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天灾还是人祸

等到众人返回寄宿的人家，天已彻底黑了，那汉子在门口挑了盏灯等着，见到被江渝背着的颜星雨时愣了下。

“王爷，您先放臣下来吧。”颜星雨在江渝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江渝不置一词，直接将颜星雨背到屋子里，扶着他坐在榻上。

“臣只是脚有些疼，又没破。”颜星雨嘀咕了一声，闭上口。

“几位兄弟，你们这是遇到那怪物了？”汉子注意到江渝等人衣袍上的血污，问道，神色惊恐。

“马哥，这几位是上面派下来的大官。”带路的汉子忙解释道，还给那姓马的汉子抛了个眼色。

那汉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放心，衣袍我们都用避瘟丹熏过了。”沈辞道。

“这位兄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江渝问道，方才这人神色虽然惊恐得有些夸张，但刚开口时的语气却有些兴奋。

“马哥，你就快说吧，这……万一……”看着那汉子落魄的神色，带路的汉子摇摇头，自己走了。

江渝也不急，叫一旁的女子弄些姜汤，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了，沈辞带着下属们去各自屋子里燃艾叶。颜星雨看了江渝一眼，犹豫了下坐在江渝身旁。

“我们从京城来，怕暴露身份影响探查才扮作商人，你有何不平事只管告诉我们，我们定给你个交代。”江渝语气平静道。

那汉子苦笑着摇摇头：“死人都能活，这事怕只有天王老子管得了。”

“你觉得此事是天灾？”江渝问道，见那汉子沉默便接着说道，“你若觉得此事是人力不可及的天灾，那为何住在距离那林子最近的地方？我已经探查过，这村里除了老人小孩，只有你和那带路人两个壮年男子。”

“那带路人为了他妻子留于此，你呢？”江渝盯着那汉子，问道。

“上一任县长拿着乡亲们写的信去城里，没回来，后来来了个代理的县长，说是我们县长在山上失踪了。”那汉子说道，看向江渝：“官爷能来这地方也算尽职，如此便算了吧。”

山势陡峭，摔下去也不算意外，不过若是上面尽了力，尸体怎么可能找不到？难道是马太守……江渝眉头微皱，马晋可是连任四年的模范太守，平水患，建堤坝，除山匪，灾荒年放出自己府里的粮食赈济百姓，此人自己也见过，谈吐温文，言语间都是政务与民生，实在不像勾结地方势力贪污的人。江渝想到此处都对自己的猜想很是惊讶。

“孩子们还有一个哥哥吧。”颜星雨忽然说道，江渝看到那汉子眼中闪过的惊讶和紧握的双拳，接着那汉子叹了口气，双拳松开，像是终于不再挣扎，他问道：“官爷如何得知？”

“孩子们身上穿的旧衣服大多是由男子衣袍改的，而你的衣服过大，并不能改成那样。”颜星雨解释道“看那衣服的缝制手法同你的一样，应都是出自令妻之手。”

那汉子苦笑着，叹了句“想不到官爷还懂这些”，便将当年之事一一道来。

一年多前，村子里饥荒，野菜被薅光了，树皮也都被扒光了，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眼看着就要卖孩子了，他的大儿子为了抓野兔进了那林子，第二日清晨家中院子里出现满满几袋野兔子，血还新鲜着，院中却无人，只有一串血脚印。

“之后令郎再没出现过？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江渝问道，院中留下血脚印，流了那么多血还能走这么远──那时的他真的还活着吗？

那汉子摇摇头，道：“我那日顺着血脚印去找，那血脚印在荒地那里不见了。”

若是平常时节，有人将人带走，地里还能留下些脚印，只是那时地都晒得裂了缝，哪还留得下脚印？

片刻沉默后，江渝先开口道：“今日只看到了动物的活尸，明日白日带我去“拜访”一下你们的县令，晚上我们再去林子里看看。”

那汉子瞪大了眼，惊到：“官爷，你真的打算查到底？可有不少人死在这事上了！”他看这二人年纪不大，原以为是走个过场，却不料这官爷竟认真了。

“那更要查。”江渝眉头紧锁，地方偏僻，传闻数年，没想到这么多人埋骨林中。

汉子看着二人，心中有些发酸，他都多少年没见过朝廷命官了，哪怕是那些人死的不明不白，代理县令也只用灵异神怪搪塞过去。

“好，二位官爷既有此心，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找我便是。”那汉子道。

该说的说完，二人回到房中，关了门，颜星雨忽然意识到方才自己说漏了嘴。

堂堂四皇子，怎么会懂这些事？

江渝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颜星雨背后发冷。

“把鞋脱了，我看看你的伤。”江渝收回目光，将沾了泥土和血污的外袍扔在一旁的木架上。颜星雨松了口气，除去外袍，上榻解了袜带，脚底的伤只是有些发红，并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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