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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猜想：被控制的活尸
颜星雨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又急忙生生忍住，他垂眸道：“没等多久。”
江渝眼底的阴沉少了几分，同颜星雨向膳房走去，问道：“为何不进去找本王？”
“……忘带玉佩了。”颜星雨说道。
“本王看你时常不带。”江渝道。
“不习惯罢了。”话音未落，颜星雨又急忙说道，“只是不习惯佩玉。”
“那就慢慢习惯，就算不佩在腰间也得带在身上，方便行事。”他转头看向颜星雨，“若是本王还不出来，你打算等多久？再伤到身子本王……本王还得分出精力照顾你。”
“臣知道了。”颜星雨中规中矩地说道。
“清明这次可发现了什么？”江渝问道，颜星雨松了口气，将叶清明同他说的事一一道来。
“那盆绿植现下放在空着的西厢房中。”颜星雨道。
“清明还未走吧，看天色晚了，安排间房让他先住下了。”江渝道。
“臣已经安排好了。”颜星雨说道，“那时天色已晚，悦来客栈距都察院远，清明又是独来独往，臣便擅作主张了。”广袖下葱白的指尖蜷起，颜星雨有些紧张。
“无事，这些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江渝道。颜星雨暗中松了口气，蜷起的指尖也舒展开。
“不过你倒是关心清明，本王记得你们才只见过两次。”江渝的语气有些怪，颜星雨一时摸不清对方什么意思，只是沉默着。
不是你同叶清明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好吗？
一路无言，膳房师傅见王爷王妃来了，忙端出半个时辰前新熬的热粥，又把做得半熟的菜和肉放入锅中翻炒，没多久仆役便端上热气腾腾的菜。
“王爷，沈将军还有另一个小公子来过，不久又走了。”那个仆役道。江渝点点头，便让他退下了。
房中二人对坐，谁也没说话，颜星雨默默喝着碗里的粥。
不知叶清明晚饭在哪解决的，算了，他应该饿不着。
“别想了。”江渝将一块蘑菇丢到颜星雨碗中，“清明自幼习武，见到武艺高超之人总想上去切磋一番，此时估计缠着沈辞比试。”
颜星雨点了点头，将那蘑菇夹起来吃了。
其实他极不喜蘑菇，自己也不知为何，但总不好驳江渝的面子。
江渝看到颜星雨面色平静毫不迟疑地吃了蘑菇，心里五味杂陈。阿遇是极厌恶蘑菇的，饭菜里哪怕掺了一点蘑菇的味道都一口不吃，说是小时候乱吃蘑菇中了毒。
而两次试探，这位四皇子都面无异色，也是，世上怎会有起死回生之法。
“王爷，清明说他们西南有不少会控制虫蛇的奇人异士，且多用哨声笛声，那夜尸林里……是否有可能有人从背后操控，活尸的叫声只不过是掩饰？即使叫声将林中的活尸惊醒，林子茂密，灯火又微弱，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能发现我们并群起而攻之。”
“还有别的吗？”
“臣还有一个猜想，尸体已经腐烂的血肉模糊，白骨横陈，有的甚至脑袋都瘪了，还有的肝肠脏器都从肚子里往外流……”
“说重点。”江渝收回了去夹红烧牛肉的筷子。
“哦。”颜星雨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应在饭桌上把这些事说得这么详细，便道，“总之都不成人样，还能行动咬人，而且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很敏锐，有很多活尸眼珠子都掉了，还能准确地扑人，应该是靠听觉和嗅觉，行走的姿态更是同常人不同，若是体内有虫蛇控制着，一切便都说得通了。蛇和一些虫子对嗅觉和温度都十分敏感。”
“言之有理，不过能将蛇或虫放入活尸体内控制活尸，本王还从未听闻过。”
“西南盅术中没有类似的吗？”颜星雨问道。
江渝摇头：“哪怕是邪魔歪道这类的毒盅，也只能控制活人，控制不了死人。”
“臣的猜测是荒谬了些，但也总比腐烂得惨不忍睹的尸体自己起来咬人吃人合理些。”颜星雨道，“除此之外，臣也想不到别的可能。”
两人用完晚膳，相与步于中庭，颜星雨本想问江渝为何不去看看叶清明，想起沈辞跟了江渝四年有余，江渝自然信他，便将口头的话憋了回去。
今夜月色明朗，庭下月光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原是竹柏影。一阵冷风吹来，颜星雨打了个寒战，江渝拉起他的手，被冰得心里凉了下。
他看向颜星雨，正想说下次多穿些，却将话咽了下去。
颜星雨穿得不少，现下虽冷，但还未到寒冬，寻常人穿这些估计会热。
寒疾就是如此，冷意是从身子里透出来的，外面一冷一激更容易发病，轻则浑身发冷哪怕盖着厚棉被围一圈火盆也没用，重则发烧发热，冷热交加，多会伤及内里。
江渝的另一只手触上颜星雨的额头，感觉到那人轻轻抖了下，便安静地不动了。
额头微凉，所幸这次发病不算重。
“之前在王府时，每旬发病几次？”江渝问道。
颜星雨沉默几秒，道：“记不清了。”
他不记得发病几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寒疾，只是夜里常常会被冻醒，房中有地龙，盖了很厚的被子也还是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白日里觉得冷的时候远多于平常，有时也迷迷糊糊地有些发烧。最初发烧时他也想过告诉江渝，在偶然听到柳儿同桑墨抱怨王爷忒无情，说什么“他没死就别来找本王”后，便没了这个念头。
“柳儿，那王妃万一生重病你是说还是不说？”
“说吧，王妃看着身子弱，真死了咱们哪担得起责？”
“那万一赶上王爷气头……”
“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王爷再生气也应该不会要了我的命吧，最多……打一顿？”
“唉，你也真够倒霉的，没想到北盛的皇子是个禁不住风吹的美人灯，难怪北盛舍得把他送来和亲，这万一死了皇上没法拿王爷怎么办，处理咱们这些下人却是绰绰有余。”
“你小点声……”
“没事，大半夜的都睡着了，要我说那个四皇子要是死在路上就好了，省得费事。”
“别说了……”
“我爹和我哥都死在北盛人刀下，我发两句牢骚而已，又不会真对他做些什么。”桑墨嘀咕道，“反正看他那弱柳扶风的娇弱样子也活不长。”
当时颜星雨夜里惊醒后难以入眠，便披衣出去走走，不料正听到了二人对话，听到此处他也没再留，直接走了。那之后即使自己发了烧，也从没同柳儿说过，只是偶尔托他帮自己买些安神香。
其实他不怨桑墨，若是自己一家人都死在南周人手中，自己也会对南周人排斥，至于南周嫡系皇族……自己的态度估计比桑墨还恶劣。更何况两人只是说说，又没真的做什么。
这次随江渝出来，虽说一路上累，但寒疾发病的次数倒少了不少。
江渝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关心下这人，对方还不领情，一旬发病几次就算记不清，也总能说个大概吧。他冷哼一声，带着人进了一间屋子，拿出一包香料，递给颜星雨。
颜星雨打开布包，鼻尖凑上去细细闻着，嗅到一股极微弱的熟悉的清香。
“琉璃花。”他喃喃道，接着立刻抬头看向江渝：“臣确定，其中有琉璃花成分。”
秘制香料茶叶
“难怪谢家的香料卖的那么好。”回房的路上，颜星雨嘀咕道，“这琉璃花应该能让人神智不清产生幻觉，还能让人上瘾，将琉璃花混入香料中，既可以让香料卖得好，又能避免被人发现。毕竟短时间内闻了琉璃花的气味也不会有大的反应。茶叶中也很可能有琉璃花。”
江渝神情冷峻，“看来谢家还真不简单。繁华的康平郡，想不到会有这么多蛀虫。”
“天下何其之大，难免有官员们看不到的地方。”颜星雨道，“就算是繁华盛世，也不是没有饥苦之人。”颜星雨低声道，不知是安慰还是感叹。
“北盛呢？”江渝鬼使神差地问道。
颜星雨愣了一下，没想到江渝会如此问。
“臣自幼居于宫中，少去民间，不敢妄言。”颜星雨语气平静道。他在浣衣局时确实未出过宫，但他应下替嫁之事后倒是出去过几次。
皇后柳氏将他带入宫中，边治伤边恶补礼仪诗书，幸好他虽年幼便入了浣衣局，所幸还对那书香有些印象，靠着这莫名的熟悉感，看过一遍便能记个八成，再看几遍便能深刻于脑中。皇后怕辰王问起北盛民间风俗颜星雨不知，便允他在侍卫暗中跟随下去街上走走看看。
他走走停停，见过繁华的皇城街市，也见过城外摇摇欲坠的茅草房下流离失所的人们——有的人甚至连茅草房也没有。
一墙之隔，城内灯火辉煌夜市如昼，城外茅屋飘摇饿殍遍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江渝也不再问，两人路上看到叶清明正拉着沈辞说些什么，后者也极有兴致，二人偏不入屋，只在坐在庭中的小凳上交谈。
二人都没出声，静默地看了会儿，抬脚走了。
沐浴更衣后，颜星雨面上才红润了些，手脚也都暖和了，看了眼在桌上不知看什么的江渝，十分自觉地抱着毯子坐到屏风外的小榻上，看着烛光下的江渝。
察觉到颜星雨的目光，江渝抬起头，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有事？”江渝语气有些不耐烦，颜星雨摇摇头，道，“夜深了，王爷不去休息吗？”你在这点着灯看书我也睡不着啊。
“不困。”江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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