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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心墙破

颜星雨披着厚厚的锦袍坐在院中的石墩上，胳膊支着头，看着树上的那片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叶子。

又来了阵风，那片树叶晃了几下，打着旋落了下来，落到地上。

江渝如何了？他控制不住地想着，揉了揉太阳穴。

门忽然被人推开，没被暗卫们阻拦，看来是江渝。

颜星雨猛地起身，对上一只暗红的眼眸。

发生了什么？江渝走时心情还可以啊。

“王爷。”颜星雨温声唤道，下一秒自己的手被江渝牵起，江渝摸到颜星雨温热的手，紧接着看到颜星雨手中的暖手炉，心情好了些，勉强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

“王爷你没受伤吧。”颜星雨看江渝面色平和了些，忙问道。

江渝摇摇头，松开颜星雨的手，自己进了屋，颜星雨跟在他身后关上门。

江渝将棉袍扔到架上，自己半躺在屏风外的小榻上，闭眼轻叹了口气，没几秒睁开眼，懒懒地看了颜星雨一眼，接着又闭上眼。

“你过来，替我按按。”江渝低声说道，听起来有些疲惫。颜星雨绕到江渝身后，指尖搭上那人的太阳穴，力道合适地按着。

答应替嫁后在宫中也没人教他按摩，毕竟是四皇子，怕穿帮。不过他在浣衣局时常给阿娘这样按，时间长了也就有了经验，下手力道合适。

没有人说一句话，往常江渝发病后要么摔门而去要么让自己滚，或者当时便难以控制，搓磨自己一番。能这般心平气和地呆在一处还是第一次。

不知按了多久，颜星雨手腕酸痛，但江渝没发话他也不敢停下。

“按了这么久，累吗？”江渝开口问道。

“累。”颜星雨如实答道，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不那么好听，又忙添了一句，“不过比不上王爷疾驰探查累。”

“行了。”江渝话音刚落，颜星雨便放下了手，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江渝坐起来，拍了下身边空出来的地方，颜星雨坐到他身侧。

他面上的红痕虽比自己走时好了许多，但依旧明显，粗糙的手触上颜星雨面上红痕的那刻，颜星雨心里一颤，像座木雕一般凝在原地，那双清澈凤眸直愣愣地看着江渝。

“抱歉。”江渝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微风便能吹散，幸好他们在房中，江渝的声音即使微弱也能清晰地传入颜星雨耳中。

“我……”颜星雨似乎在那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没期待过江渝的道歉，也没想过江渝有一日会亲口说出这句话。

弱肉强食，自古有之。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一国皇子，可那国不过是个民生艰难摇摇欲坠的国，而自己也不过是北盛的缓兵之计，北盛拿来换几年“安定日子”的棋子。

其实他同北盛进献给南周的特产财宝也无甚不同。

隔着两国仇怨，他知道江渝手下多少兄弟们死在北盛人手中，他本就没期待一个同北盛打过不少仗的将军对他有多好，甚至做好了被玩弄凌虐致死的准备，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任人宰割又能如何？

他其实常常想，若是自己不是北盛人，或者不是北盛皇族，江渝会不会不那么厌恶自己羞辱自己。

江渝看着沉默的颜星雨，内心泛起一股不安，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没什么。”颜星雨声音有些哑，他清了清嗓子，弯起唇角习惯性地微笑，这还是江渝第一次去审视颜星雨的笑，果然如叶清明所言，笑中掺杂着些许苦涩，笑意未达眼底。

那这人为何还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仿佛没脾气一般，温润的像是没有一丝棱角通体光滑的鹅卵石。

他不是皇子吗？就算毫无权势的闲散皇子也是皇亲国戚，高高在上，又年纪轻轻，怎会一点锋芒都没有？如果他并非四皇子……能替嫁而来应也不是寻常身份，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渝没再问，估计对方也不会答。

“你若是不想笑，可以不笑。”他叹了口气说道。

颜星雨神色有些惶然，唇角的笑意消散，他不懂江渝这话背后有没有别的意思。

“本王这只是字面意思。”

颜星雨应了一声，眼中的惊慌散了大半。

“王爷，臣知道你已经尽力忍耐噬梦丹的毒性了，没关系的。”颜星雨看着江渝眼底从未有过的痛色与悲伤，语气一如往日温和，“王爷说过，最初应下和亲便为了折辱玩弄，如此看来，王爷待臣不算苛刻。”

他感受的到江渝情感中的矛盾，这句抱歉说出口，下次是什么时候就说不准了，他想趁江渝好不容易对自己温和些时试探，试探对方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当成玩物，累赘，还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亦或是伙伴？

他不想再担惊受怕，也不想再假笑，他只想江渝给自己个范围，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会触怒对方，也不必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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