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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旱刚过,疫病又至,不知今年冬天将会是什么光景……”李济民与贠朝一同立在窗边,屋外天色昏暗,街道更显阴沉,仿若有雨将至。
贠朝听到声音,从薄薄药方中抬头。他隔了许久再来城里,这次见面,原本李济民只是花白的头发已变得全白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之意,恐怕近来亦是累得不轻。
贠朝:“这方子对小孩来说会不会用得太重了?”
李济民挑起一遍眉毛,他头发虽已全白,眉毛却只有两三根变色:“你带的穆家小公子不是都年满十六了?这药量也算重?”
“……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太会取笑人了。”贠朝无奈道。
“偷师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减药性,好好动动脑子。”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贠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自从他带着穆如清在后杨村安定,贠朝倚仗当年在门派时学到的一些简单药理,在济民堂找到一份活计,采药挣钱的同时又偷了师,倒真给他偷到不少,一年后所幸离了济民堂在村子里当起了行脚郎中。
村民常见的一些外伤劳损本就是江湖人也常见的疾病,孩童发热也不过是些贪食惊风,火热风寒,于贠朝来说都不算难,两年来逐渐积攒下一些钱,日子也开始有了起色。
而此次来势汹汹的疫病,却并不是他能解决得了的,这才来了济民堂求取药方。
里屋安静,外堂的声音便清晰传来——“小伙子,干嘛一直看向里屋,想做我爹的弟子啊?”
贠朝透过竹帘向外堂观去,正看见济民堂的李掌柜围着穆如清绕来绕去。
李掌柜是李济民的独子,本是个英俊的模样,却因为瞧不清东西总是眯缝着眼,久而久之眼角出现许多纹路,也浪费了一张俊脸。
穆如清立即否认:“我不做别人的徒弟!”
似乎是因他说话有些冲,李掌柜随即远离了人站直身子,又听穆如清慢吞吞说道:“……我在等人。”
“等谁?贠朝啊?”李掌柜朝里屋看过来,但他本来便眼神不好,又隔着一道竹帘,更是看不清屋内的人事物。
这李掌柜也是奇怪,曾经贠朝初来时,因为眼神差,三番五次地将彼时瘦成麻杆的贠朝认作“徐寡妇”,但他不用眼睛时,却又能准确说出来人是谁。
李济民拍拍贠朝的背,笑道:“我也不算是看错人,贠朝你还能带着穆家这小公子,定然是个重情义的。”
“我不过是欠他爹娘的钱,总得……总苡橋得还完再走吧。”贠朝说话间有些犹豫,但他忽地又想起一件事:“可我并未说这是谁,李大夫怎么看出他是穆家人的?”
毕竟三年过去,穆如清已从肉球抽条成一位身修如竹的少年,连他自己都有些忘记从前的模样,李济民又是如何看出?若是众人皆知穆家还有一子流落在外,会不会当年的人便要卷土重来?
“小孩子的眼睛不会骗人,这双眼瞧着和当初站在你房外那小胖孩看着一模一样。”
“我房外?”
“当然是你房外。”李济民眼珠晃到斜上方,似乎在回忆当年,慢悠悠说道:“小孩子啊,还是胖点有意思,我当初替你看诊包扎花了不少时辰,他从我进门前就偷偷站在外边,出来后一看竟是还在,就准备逗逗他——”
贠朝出声截断李济民的话:“三年前?”
李济民也借着竹帘瞅了瞅外头,李掌柜还在围着穆如清打转,似乎对其很是喜欢。
“嗯,三年前我问他为何不进屋,他说他爹管得严,不让他随便见生人,但他第一次救人,总得确认下你还能活着……”
“……他救得我?”贠朝的声音越发犹豫。
“可不,穆老爷好像也曾提过一嘴,现在这情况也算是善有善报……”
李济民絮叨起来,说了许多,可贠朝虽站在他身旁,却已听不进去了,不禁开始回忆起当年的情形。
印象中从未听人说过这些事,从来只知道老爷把他带回来的事。人死便如灯灭,救命之缘已尽,他能把穆家的独苗拉扯大此事已经算是了结,可李济民重提的这桩本不存在于记忆里的旧事,倒真把他的思绪打乱了。
回程路上,随着刘叔的鞭策,驴脖上的铃铛有规律地响着,不平的土路让本就简陋的驴车跑得有些晃荡。
贠朝不时撇向穆如清,可那小子却像是被铃声晃出了睡意,靠在车背上不时点头,就快要睡去。
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将这件事挑明说开,贠朝却总是在最后一刻犹豫:问清楚又能怎样。
按穆如清那七拐八拐的心思,只怕更会怀疑他为何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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