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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又是咖啡馆。

姜柠前世靠咖啡续命, 穿书后也改不了这个习惯，但凡到了咖啡馆，如果要点东西, 必定是来一杯苦得人头皮发麻的苦咖啡。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咖啡气味, 姜柠刚想喝一口，猛地想起自己如今的年龄。无声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意式浓缩咖啡，皱紧了眉头。

余光瞥到旁边的热牛奶, 这是店员送的，还半是激动半是担忧地说小朋友还是别喝咖啡。

身后的视线一直没消, 是那几个店员。都是年轻的女孩子, 从她一进门就认出她了, 热情地围着她拍了好一会儿照片。现在正快乐地讨论她有多可爱。

姜柠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她如今大小也算得上是有排面的明星了吧？位置这么偏的店都有人能一眼把她认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很讨厌见到我吗？”

江容川坐到姜柠对面，抬手止住了立刻要来问他点什么的店员。

他戴了个鸭舌帽，微微抬头, 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不错眼地盯着她。

这明星范儿比她还足呢？

姜柠眉毛动了动, 不答反问：“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应该讨厌你吗？”

她说完以同样的目光审视着江容川。

两人视线交汇，谁也不肯先移开。

僵持了快一分钟, 江容川视线下移，突然说道：“据我所知, 姜柠嗜甜, 嗜辣, 但从不吃有苦味的东西。”

姜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着咖啡, 面不改色, 顺手往前一推，扯出个笑，“来咖啡馆不喝咖啡怎么行？不过我吃不了苦，特意为你点的。”

她说话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猛然狂跳的心脏。

“你这么关心我，连我的口味都打听清楚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姜柠反客为主，假笑持续挂在脸上。

江容川表情微微错愕，似乎没想到她会打蛇随棍上。他被噎住了。

过了几秒，他冷笑了一下，注视着姜柠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未卜先知，这种感觉也好吧？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凭借优越的家世，轻而易举就能扭转历史轨迹。姜柠，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他的表情冷凝，语气古怪，实在与过于软萌的长相不搭，就像小孩子装大人，自以为装得很像，其实在外人看来非常滑稽。

姜柠差点笑出声，连被发现秘密的紧张都消散不少。

为防真的笑了出来，她只好拼命绷着脸，避免表情崩坏。万一江容川恼羞成怒一把抄起咖啡泼过来，她女明星的脸可往哪儿搁？

对面的人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抿了抿嘴唇，话锋一转：“技不如人，我认输。你想做到什么程度？将你们曾经经历过的统统让我们经历一遍吗？”

姜柠还是不说话，用疑惑不解的眼神望着他，恍然大悟。江容川约她见面，是来求饶来了！

说求饶也不对，他这副表情，这个语气，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正在被老板责骂。

求饶却没个求饶的态度。

见姜柠还是不说话，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江容川冷静的神情裂开一道缝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继续说道：“以前你和你姑姑遭遇的事，我很同情。但你应该清楚，你们被网暴，被迫退出节目，我和我小姨最多只能算是旁观者，绝算不上是加害者。”

“我们两家只是碰巧参加了同一档节目，谁被喜欢，谁被厌弃，是观众的选择。我小姨只是恰好因为这个综艺红了，而你姑姑不幸没有被观众接受，仅此而已。把责任算到我们头上，是不是不太公平？”

“你们要报复，已经成功了，如今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我小姨的口碑一落千丈，谢氏也岌岌可危，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这个时候整个咖啡馆就他们一桌客人。店员们不忙，都聚在前台处悄悄打量他们，同时狂按手机拍照。

在店员们看来，两个漂亮的小孩子正喁喁私语，一个说，一个听，多有爱的画面啊。两个萌娃的长辈不和，据说孩子们也泾渭分明，镜头之外互相没个正眼。现在看来，人家小朋友之间关系好着呢。

然而事实却与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

江容川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猝不及防被苦成了表情包。

可是姜柠却再无嘲笑的心思，她不仅笑不出来，心底还源源不断喷涌出怒气。

她想骂一句“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却在看到江容川理所当然的神情之时，失去了骂人的冲动。

原著里的江雪微和江容川是锦鲤，是人生赢家。他们看不到他们踏上成功之路的时候，脚下踩了多少人。

也许在他们看来，那个黑料缠身的女明星姜穗穗和乖巧安静的小姑娘姜柠只是过客，上综艺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段插曲。

也许当初姜穗穗被骂到退出节目，他们同情地还叹了一口气。

也许小姜柠患上心理疾病的时候……不，姜柠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他们可能早就忘了小姜柠，又怎么会关注她的结局？

他们不会认为这是他们造成的。

即使重生了，依旧不会承认自己的过错。

姜柠冷冷地看着江容川，愤怒，鄙夷和讥讽有如实质。

就在他眉头越皱越紧，就快要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姜柠表情一变，做出个笑模样，愤怒没有了，鄙夷没有了，讥讽也没有了，眼中空空。

“小川哥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是在和我对戏吗？”姜柠语气疑惑，“可是我们接下来没有要合作的戏啊。我知道了，是江姐姐从谢叔叔那里听到消息，又有新本子了？”

“可是外头都说谢叔叔家的公司要垮了，这是真的吗？”

最后这句话让江容川的眼里瞬间爆发出狠厉的光，直直地射向姜柠。但姜柠毫不畏惧，用稚童天真无邪的眼神与之对视。

紧接着她又换了表情，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谢叔叔的公司倒闭了，那腾云娱乐怎么办呢？可能又要换老板，你和江姐姐还继续留在那儿么？”

“还有还有，听说现在网上好多人在骂江姐姐，万一像我小姑姑一样被骂一整年就惨了。小川哥哥，说不定你也会被骂，你要想开一点哦，要是一不小心得了什么心理疾病就糟糕了。”

姜柠语气非常真诚，大而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江容川，仿佛正在真心实意地为他和江雪微担忧。

而江容川死死地盯着她，脸颊微微抽动，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像两颗即将发射的炮弹。

下一秒，姜柠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诧异地说：“哎呀这么晚了，我该回家吃饭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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