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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番外四 戒指
两人收到云州的回信,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书信来往不易,跨程漫漫,快赶上了半个寒暑。所以手中这一封信压得厚厚一沓,信封都比寻常大上几倍。
而这师徒两个,一个不爱啰嗦,一个不善言辞。薄薄的信封里,除了大事已成,就是报彼此平安。
也早已猜到,他们在云州的家人,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摊开信纸,一沓厚实地握在手里。赫安认得这工整端方的笔迹,必定是江棠哥的。可中原的字,他却不认得多少。
有个人却全部认得。
赫安找到他的时候,这个草原上唯一一个中原人,正懒懒地枕在草堆里,几只雪绒绒的大羊正着围着他嚼草。
“想知道?”铭云反手枕着两臂,抬眼望他,乌发间掺了草屑,敞着颈上的盘纽,嘴里也叼着根长草。
他虽然也想知道少庄主的消息,但更乐意听小徒弟说点别的。
所以他好整以暇地相问:“江棠怎么教你的?”
少年立刻皱了眉头,神情肃穆。捏紧了手里的信,抿唇盯着草堆里头发差点给羊也嚼了的师父。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请师父……给……徒儿,讲说……此信。”
铭云颔首,道:“孺子可教。”
遂小徒恭敬递信,只是递来的动作伴着一阵拳风,怼到面上。像是想欺师灭祖,又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
铭云先粗粗把那十数页快览了一遍,发现口吻不同却笔迹相同。想来是旁人口述,江棠代笔。忍不住想象到飞涯山庄里众人围作一团,将江棠簇拥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
又想铭风那小子必定最聒噪,果然到他那页,废话最多,浪费笔墨。
赫安正眼巴巴等着,铭云就一一拣重要地给他读了。
江小公子还是最记挂弟弟的安危,让他好好保重,且已经是十八岁的大人了,要和师父守望相助,彼此照顾。家中一切都好,也都很挂念他,若想回中原了,他们随时接应。
“家中一切都好……”
赫安仅在心中默念这一句,就觉得格外踏实。
少庄主给铭云的话不多,铭云素来办事牢靠又武功高强,等闲吃不了亏。只是说那白眼狼如今当了什么新王,要敢对着铭云龇牙咧嘴摆架子,尽管揍回去,飞涯山庄给撑腰。
铭云看小徒弟黑了脸,压了压嘴角,继续往下念。
铭风的关切总是与众不同,问的是好兄弟有没有在那边成家立业,有没有打算娶个草原姑娘,再不然就借借徒弟的势,傍上个什么公主郡主,做个草原驸马也不错。
“你们这边,也有公主?”铭云看到驸马,顺嘴问了一句。
赫安冷冷答道:“没有!”
还有咱们家大小姐,好容易被放出去闯荡江湖,结果没过半年就回来了,因为肚子里揣了个小娃娃。还成天上蹿下跳舞刀弄剑的,直到三个月了才知道,吓得全家人心惊肉跳。如今被拴在山庄里大哥和爹娘轮流看着,大门不给出,二门不许迈。在收到铭云来信的时候,还想去草原一趟,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出世了,娘亲还想着江湖潇洒。
故特来问问铭云有什么好名字给大侄子没有,铭云会心一笑,卫茵茵挺着肚子还咋咋呼呼的模样如在眼前。他有什么好名字?只怕等信再回过去,大侄子都满地跑了。
铭风这哪儿是要名字,纯粹是跟他炫耀来了。
再有就是一些家常,虽不甚要紧,却胜在暖心。
一沓家书读完,铭云将信还他。赫安将信纸往怀里一揣,也不知被踩中了哪条尾巴,气鼓鼓地就走了。
铭云看他恼的时候步子迈得格外重,卷曲的马尾,随着夸张的步调,在风中被吹得一荡一荡的。
刚好有只小羊羔凑过来拱他,就顺手捞过来揉了。
扎格小将军正在找他的新王,看见赫安从羊群里出来,招呼他上马去打草狐狸。
“不去!”赫安道。
“你下来,我们摔跤!”
两人摔得酣畅淋漓,躺倒在草地上,扎格听见好友告诉他,有人和他打听公主,想做他们草原的驸马。
扎格侧过头看他,说这会儿倒没有公主,但有个珍珠一样美丽的小姑娘,名字还就叫做珍珠。
眼睛如神湖的水一样清澈,笑容明媚过天上的太阳。
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赫安,还是给扎格踹了一脚,表达不满。
扎格则滚到一边嚷着:“你急什么?我也喜欢她呢!”
谁不爱草原上的珍珠?就像风追云彩,雨融神湖。
赫安没想到,他的这份操心,还没落到他师父身上,倒先落到了他自己身上。
草原上美丽的姑娘很多,不同于中原闺秀的温柔恬静,似池中亭亭带露的婀娜风荷。而是自然的一抹明媚热烈,嬉笑怒骂,样样随性洒脱。最动人的模样也不在垂首低眉的温婉间,而在马背上,与草原上的风一般自由不羁。
她们敢爱敢恨,认定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赛马会上,珍珠骑着白马奔驰在辽阔的碧原上,连扎格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白马鞍辔上五颜六色的彩绦在风中飞扬,草原姑娘的笑声肆意爽朗,明艳艳的像个小太阳。扎格赶马追她,目光无比明亮又满是年少人势在必得的冲劲。
塔珠问赫安,骑白马的姑娘怎么样。
年轻的新王坐在席首,要主持这一年一度的赛马会。
“她叫珍珠。”他回答道,“马骑得不错。”
随及又补了一句:“扎格没必要让她。”
老祭祀笑着摇摇头,这回答里,唯有就事论事的评价。
新王的确还年轻,却未必没开窍。
赛马会后,赫安又出宫去找师父了。铭云不肯和他住宫殿,喜欢广阔的草原,自己搭了帐篷,要了匹马,还有几只羔羊。
两年间羊已成群,他每日骑马放羊,偶尔打猎,有空还会用中原的拨云擒拿手和扎格自称的草原第一摔跤术切磋。
彻底地活得懒懒散散,无欲无求。
或者说,终于获得了心底渴求的自由自在。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马奔驰的方向可以很广,他的目光也可以无尽延伸。
早早他就想过,等少庄主接手山庄稳定后,就请去。后来少庄主遭遇坎坷,又重携故人,铭风也彻底在飞涯山庄安定下来,众人都有了照顾,他可以放心走了。
他的愿望,在更辽远的远方。
跟着赫安来草原,一是为了徒弟,二也是为了自己。
今日天朗气清,铭云把羊散散赶出来,又放了羊犬,由得它们逛去。自己才一躺下来要晒晒好太阳,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娃娃给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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