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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泪目，想要开口问他：你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

可是无论少年的他，还是如今的他，都不会转头回应我。

11

出岫山下，残阳如血。

容尘赶上了严氏父子出逃的马车，而这一次严氏身边不再有重兵把守，只余寥寥残兵。

于是他终于拔出腰间软剑亲手手刃了他们二人，血溅三尺，以慰亡灵。

严世雄死后眼睛大睁，仿佛犹自不敢相信，一向卑微讨好他们的容尘会敢下此手。

临死前他们眼神惊惧，哆嗦着求饶：「放过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可是他只是冷笑一声，从前他的母妃祈求这些人的手下放过时，可有人心存怜悯？

十数年前他和他的母妃在冷宫相依为命，很少在宫内其他地方走动，那一年寒冬凛冽，他手脚都生了冻疮，还患了寒疾，她的母妃便去求总管太监施舍些木炭，将头都磕破了才换来零星少许。

归途中却被几个醉酒的严氏手下锦衣卫的人看见，然后他们将他的母亲残忍凌辱。

从此以后容尘的母亲便疯疯癫癫，浑浑噩噩，直到有一日她突然摸了摸幼小的容尘的头，眼神迷离的道：「容尘乖，以后一定要听父皇的话，将来做了皇帝，再不任人欺凌。」

那日夜里他的母妃便投湖自尽，撒手人寰。

从此以后他便只有孤身一人，面对这深宫泥泞，权利倾轧。

他想去觐见父皇，让他替母妃平冤，可惜却被守宫门的太监一脚踹下了层层石阶。

于是他再不寄望于别人，他只有卑躬屈膝，曲意逢迎，才能谋得权势，才能找机会报仇。

哪怕从此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亦不惜。

所以他从来讨好严氏，不过为谋求信任，换今日亲手报仇之机。

看着地上的二人他犹自不解恨，还想补一刀。可没曾想严松却没死透，突然睁眼拿起了旁边的银剑，直直刺入他的胸膛——

严松阴狠笑道：「黄毛小儿倒是好算计，老夫倒是栽在了你的手里，只是你也休想活着离去！」

容尘中剑后嘴角和伤口都溢出了殷红鲜血，可是他却低笑了起来，没有丝毫退缩，任那剑锋一寸寸深入自己的胸膛，也要给这老贼再补上一刀。

「别担心，我一定会看着你死透才会走。」容尘不以为意道。

看着这二人终于再无声息后，他才步履踉跄着离开，不知为何他此刻好想再见苏晚秋一面，只要一面就好，那他便可此生无憾，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

可惜虽然严氏的残兵见到主子已死也慌乱地逃了，可不久无数起义军围追而来，口中喊着「铲除奸臣，诛灭昏君。」的口号，将身受重伤的容尘团团围住。

见状他却依然沉静，似乎早有所料，只是嘴角微微泛起苦笑。

追兵的刀剑袭来，他又腹背数处受伤，终究力竭不支倒在了血泊中，怀里一只染血的香囊却落了出来，上面是她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句诗：归来今夕岁云徂，且共平安酒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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