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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昙花凋落
冰消雪融,悯星山迎来了春日。
苏崇光站在半山腰远眺,春风刮红满山斑芝,层林尽染,他矫情地责备林晚雨带走了他的人间,还以无边无际的寂寥。
李老人每天都会问林晚雨何时回来,苏崇光也从善如流,用谁都能听出的假话宽慰老人家。
“快了。”
不是林晚雨快回来了,而是告诉大父,更是告诉自己,快忘了他罢。
如李乘风所愿,苏崇光的情绪比此前丰富了许多,可他却很心疼,让林晚雨影响苏崇光这件事,怕是他终究是做错了。
如果他没有强行干涉苏崇光怎么为人处世,便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把满腔欢喜换成了绝口不提的憎恶。
他学会了生动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喜欢与怒意。但还没有学会怎么体谅和理解苦衷,更不知如何平衡明明欢喜却不受控制的生气。
林晚雨会把自己最喜欢的甜蜜饯分给自己,却永远不会告诉自己为了得到甜蜜饯他做了什么。
他和苏崇光看上去截然相反,却又殊途同归。
一个不肯说真话,一个不会说多余的话,自以为是又狂妄自大,自大到认为自己给的,就是对方想要的,自以为那是给对方最好的打算。
林晚雨从不知道苏崇光想要的不过是一句“真心实意”。
他只是,怕得知真相的苏崇光心疼,怕那份纯粹的欢喜里多了其他的杂质。
路是我选的,我凭什么,要你替我心疼。
少年人不懂,欢喜与得意,本就不是只一种心情、一个模样,更不只有欢喜而全无憎恶。
那份单纯的、不掺杂质的情感,不过是他二人涉世未深的幻想。
真实的情感,远比单纯的欢喜复杂的多。
南墙是要撞一撞的,磋磨还需自己去受,旁人替代不了。
惊蛰过后,李老人的脚终于能下地走了,他在床上拘了太久,对自由充满渴望,可苏崇光不让他多走动,只让他在房内简单活动。
李老人趁苏崇光不在,偷偷出门,他踱到后院去看他没时间打理照料的药材,它们被苏崇光照料得极好,那在一株昙花竟然开了,他生平头一次见,一激动,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后来苏崇光找到了他,和李乘风合力背回房,李老人这一昏,直接卧床不起,半截身子动不了,话也说不利索。
第二年入夏时,李老人自感时日无多,拉着李乘风和苏崇光的手,默默流泪。
他不大能说话,嗫嚅半天,才说出五个字:“我想回海西。”
海西,那是李老人出走的地方,落叶归根,李乘风的阿母葬在海西,他是在交代后事。
苏崇光握住他的手,承诺:“大父,等您好了,孙儿带您回海西。”
李老人的手颤颤巍巍,已到弥留之际,他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含糊道:“林昀,那孩子,很好,我知道他的遭遇,他是个苦命孩子。孙儿不要怪他,把他找回来。”
李老人以为是苏崇光把他赶走了,他哽咽答应:“好,我会把他找回来。”
“阿父要走了,乘风,不要难过,以后,就剩你一个人守在这里,替自己找个伴儿罢。”
活到四十多,阿父生平第一次叫他“乘风”,李乘风把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滚烫的眼泪顺着老人形同枯槁的手臂流下,濡湿老人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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