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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年少事（1）

我叫顾不悔，是夜国宰相顾千章的独女，我听我的奶娘李嬷嬷说，我出生时，因为渭河决堤，为了渭河下游两城七村的万千百姓，父亲整夜都冒着大雨沿着渭河巡河，直到第二天早上，大雨停歇，他才飞马赶回府中，那时，我已经出生，一身泥水的父亲欣喜的抱着我，对虚弱的母亲说，愿我如他一般，为国为民，此生无悔。

每每说到这段往事，李嬷嬷面上都是一副神圣的表情，小的时候，我不理解对于难产的母亲而言，父亲的缺席是多么残酷的折磨，直到我两岁时，有一日在后院挖泥，听见李嬷嬷和陈嬷嬷闲聊，陈嬷嬷说李嬷嬷不应该骗我，李嬷嬷沉默很久，才叹息着说，小姐当初瞎了眼嫁给顾千章。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李嬷嬷的感叹，只觉得事情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四岁的时候，阿娘远在边关的表姐回平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娘笑颜如花，我才懂，发出内心的笑，和她常日里的笑有什么不同。

那天夜里，我睡得很早，待她们放下帘子，我听到母亲和表姐的谈话，我才明白，原来父亲并不是出身显贵，他原来是一介寒门，生得唇红齿白，相貌堂堂，才学过人，最拿手的，便是青词，文词华丽，真真称得上惊才绝艳，于是，礼部侍郎的外祖父提携了他，并将独女许配给他，他依靠外祖父在朝中的人脉与财富迅速的崛起，可是随着他的蒸蒸日上，外祖父却因官场失利而郁郁寡欢，在顾千章升任宰相前三年，便去世了。

我听表姐言词激烈，似乎为母亲的抑郁而愤慨，“如君，你才华卓越，当年如果不是靠你帮顾千章润色文章，他如何能升迁得如此之快，这些年来，他明面上只你一个妻子，对你礼待有加，可是这是正常的夫妻吗？他的心里住的那个人，你果真不介意？”

我大吃一惊，我一直以为父母感情甚好，父亲对母亲彬彬有礼，极为礼重，无论母亲说什么，父亲的态度都很谦恭，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这不是正常的夫妻，那正常的夫妻又是什么样呢？

可是母亲没有回应，她只是长久的沉默和叹息，然后，表姐又说，“你不要总是责怪自己，都是顾千章的错，不悔聪明伶俐，才四岁的小人儿，女红像模像样，出口成章，就算不是男子，也胜过这朝中无数显贵的纨绔……。”

我心下难过，原来母亲是想要一个男孩儿的，也许是因为我，父亲才不是那般的喜爱母亲吧！

“如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是极爱不悔的，”母亲的声音柔和如同春风一般抚慰着我的心，“我也知道千章为何不爱我，上个月进宫请安，我远远的看过那女子一眼，的确是美若天仙，又极擅歌舞，这些，都是我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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