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要说沙利叶和莉莉丝之间曾经有过的见面次数，那其实是相当多的。沙利叶很小的时候就去过魔宫，见到了当时还怀着身孕的王后。之后犹达斯诞生了，她又和父亲一起前往祝贺，认识了下这位在女佣的怀里安睡的初生儿。

犹达斯很小的时候就展露出了凶恶的一面，睡醒后，他的哭声足以掀翻整个宫殿，这和他虚弱的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生育过后，莉莉丝一度非常羸弱。此时的她已无法再维持平日里那高雅雍容的姿态。这个女恶魔平常不允许自己的形象上有任何不妥当，如今却那么无助地躺在床上，艰难地呼吸着。

而她这样完全是拜犹达斯所赐。

那时年幼的沙利叶想着，她一定是极其厌恶这位将她弄得如此狼狈的小儿子。

但和她所想的恰恰相反，莉莉丝几乎将这个孩子视为她的命。

沙利叶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她讨厌有什么大不了的，莉莉丝很少将其他恶魔放在眼里，她只会偏爱犹达斯。莫斯提马曾对此大肆嘲讽过，说这位王后用尽一切满足她儿子的要求，结果儿子却毫不领情，真是讽刺无比。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受到犹达斯无条件信赖的沙利叶不满吧。

沙利叶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向这位王后行礼道：“很荣幸能受到您的邀请，殿下。”

莉莉丝嗤笑一声：“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知道我不可能不邀请你的吧，想想你的身份。”

“唔。”沙利叶说，“的确如此。”

她静静地注视着莉莉丝，等待着她的下文。莉莉丝扫了眼她的穿着，又看了看她的头发，嘴里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一记冷哼声。

沙利叶不想理睬她这样无聊的小伎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优雅地笑道：“您是在等犹达斯殿下吗？”

“……我以为你们会一起过来。”莉莉丝冷冷地说。

“本来是这样计划的。”沙利叶说，“不过他毕竟是今日宴会的主角，要接待的客人太多了。”

“这次你又想出来什么讨好他的礼物？你最擅长这个了。”莉莉丝微笑着，红色的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沙利叶耸了耸肩：“只是些小玩意儿罢了，殿下。在我看来，任何礼物都及不上您为了他生日举行宴会的心意。”

“你也很擅长恭维别人。”莉莉丝笑着说，“难怪犹达斯这么喜欢你。”

“噢，这你就过奖了。”沙利叶说，“我和殿下感情从小就不错。”

莉莉丝笑盈盈地看着她。

“说到感情不错，你和莫斯提马感情不是也很好吗？”她的笑容越发甜腻，“但你应该知道她在地狱里是什么名声吧？你觉得和她保持那么近的距离合适吗？”

“我敢保证，”沙利叶举起手来，“我和她之间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用处，沙利叶。”莉莉丝轻蔑地笑了笑，“撇开这个不谈，你也不应该和她做朋友。”

她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冰一样的冷意：“你以后会是犹达斯的妻子，我不希望他因为你和莫斯提马之间的事被玷污。”

“物以类聚，”莉莉丝说，“别的恶魔会怎么看你？是莫斯提马的至交好友，还是她的入幕之宾？或者两者都是——沙利叶，你得学会爱惜自己的名声。”

沙利叶的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笑容，不过就和莉莉丝一样，这笑容虚伪而冰冷。

“您真是一位好母亲，时刻关注着儿子的情况。”她说道，“不过，我想您有一点弄错了……在地狱，恶魔们提起莫斯提马，除了说起她的风流韵事之外，更多地是强调她的‘撒旦’之名。”

她赤红色的双眼在酒液的映衬下愈发鲜艳：“在地狱，实力才是第一位。强大的恶魔之间才配称得上是结盟，其他的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

“我以为，有莫斯提马这位第二狱的领主的帮助，犹达斯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才是。”沙利叶缓缓说道，“难道您要像地狱之外的那些生物一样，用道德来判断一个恶魔的价值吗？”

莉莉丝的笑容变得有几分狰狞。

“真是伶牙俐齿。”她的眼睛里迸发出怒火来，“不愧是第八狱的继承者。”

沙利叶朝她举起酒杯：“您过奖了。”

这位女公爵的一言一行从来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仿佛莉莉丝的诘问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使得这位地狱的王后无比的恼怒。

就在她们开始无声地对峙之时，门口处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掌声——原来是犹达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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